向眾神祈禱,與自己和好《馬頭人頭馬》
4月
30
2015
馬頭人頭馬(許斌 攝,EX-亞洲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66次瀏覽
陳元棠(靜宜大學兼任講師)

從祈禱與儀式開始,也以此結束,《馬頭人頭馬》有如一條清新的河流,在歌舞聲中帶出鳥語花香,對於自然美好的渴望感染了眾人與眾神。

由印度著名劇作家Grish Karnad根據印度寓言故事改編,在印度後殖民時期寫成的劇本《Hayavadana》,EX-亞洲劇團藝術總監江譚佳彥再將此劇本改編成台灣原住民的時空與內涵,劇本中神話原型之架構,透過「馬頭人」以及男女的結合,討論階級、性別以及自我與國家的身分認同,隱喻被殖民而主體被抹去的國族,在此時的台灣搬演正合時宜。

在服裝、化妝與語言中充滿亞洲各國的符號(似有印度元素的玩偶、黥面與服裝的原住民元素),「泛亞洲」的風情就此展開,簡約的舞台上只有木與竹的元素,揭示本劇內容中的深切期盼,願人與神、與自然、與自己和好。戲中戲的安排,說書人的存在,自由穿梭在第四面牆之間,讓觀者能夠隨著戲中角色台詞中的辯證思考。

此劇內涵層次豐富,導演掌握形式運用靈活,現場觀眾時而興奮的隨著歌舞打拍子,時而大笑,情境及語言當下而鮮活,例如「牛車甩尾」這類具有原住民特色的幽默台詞,又如結尾時馬大唱中華民國國歌的諷刺,此改編在舞台上演出的語言自然,導演更透過這齣戲說了很多話,但我也不禁想如果留一些話不說或許更有美感。

其中多重視角的對話,如從神觀點俯瞰人類的自私,而看來荒唐的女神依然擁有人類無上崇敬,以及從玩偶的旁觀角度傳達出人們對於階級不同的看待等等。並探討頭與身體(智性與慾望)之二元對立,頭與身體的拉扯間,是否就會成為中庸之道,削弱身體中更深沉的野性與魔性,於是打鬥場面不夠激情不夠糾纏,肢體中的慾望點到為止。劇中兩男一女的三角關係,除表現情感糾葛,也象徵自我分裂與合一,男人死去後,存活的女人將孩子交給大自然從此出走,接著原本的馬頭人身在女神的「幫助」下回復馬身,卻有著人類聲音,最後在眾人幫忙下馬失去人類的聲音,自然終究回歸。

在此回歸自然的架構下,演員的肢體時有「仿野性」之感,演員的獨白都相當真摯動人,其中主角Dadilus的角色想像平板了些,肢體鮮明度不足,就如一般認為柔弱書生的樣子,使得角色不夠立體。演出Gapi與馬的演員魏雋展肢體表現靈活深刻,尤其成功詮釋馬-這非人的肢體力道和節奏。演員的年紀尚輕,此劇的對話與歌舞一不小心就讓人感覺有如正在觀賞兒童劇,那種費力的向觀眾解說以及簡單化的效果,或許待演員歷練更成熟後來詮釋此劇會更漂亮。

不管這齣戲的形式是台版印度劇、或綜合東方感之跨文化美學等等,我認為透過這些導演表現出人類普遍有的感情與掙扎,並且戲劇與儀式結合找回古時的劇場力量,質樸而後座力強,可見其宏大的企圖心與實踐。

《馬頭人頭馬》

演出|EX-亞洲劇團
時間|2015/04/26 14:30
地點|國家劇院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本劇被引進台灣時,雖刻意加進與台灣原住民相關的元素,但在建構主體認同意涵中同樣面臨的「身分/身體」議題,幾乎只可被視為拼貼類台灣原住民標籤的印度原生劇,刻意被移植進來的台灣原住民元素反而讓人徒感虛偽與濫用。(林育世)
7月
01
2015
馬頭人少年引領出自我認同的矛盾,兩男奪一女則由情愛隱喻身分主宰與個人主體性的意識取捨,彼此相輔相成,互補其不足之處。(邱書凱)
6月
23
2015
問題已不是簡單地增加表演長度就能解決的,兩小時的戲早已將觀眾的耐心耗損殆盡。從一開始將原住民色彩融入表演當中,便使得原著的批判隱而不現。(林子策)
4月
27
2015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