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寶寶探索與沉浸劇場《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
8月
16
2018
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人尹合作社/攝影鄭敬儒)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49次瀏覽
謝鴻文(特約評論人)

寶寶劇場在台灣,自2012年由不想睡遊戲社起跑後,為什麼要為寶寶創作的觀念傳播,在各界摸索了幾年後,近三年可以說已見初步成果,從事寶寶劇場創作的團體也逐漸增加了。例如花蓮的山東野表演坊8月10日至19日也正在演出的寶寶劇場《咑咑主義》,為後山的寶寶量身打造一次美妙的劇場體驗;甫於今年成立的人尹合作社,亦剛剛在「2018華山親子表藝節」交出她們的創團作《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也是以寶寶劇場初試啼聲。

從《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這個作品名稱,就可以看出兒童的認知發展,對世界一切存有,始於哲學式的探索喆問。因為有好奇心,促進了大腦求知的本能與想像力,想像又伴隨著行動創造力,這所有發展過程中的體驗,架構了學習和智慧的鷹架,漸漸演變成各種生存需要的能力。正因如此,寶寶劇場的一個重要精神,即是探索。

《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這個作品是這樣帶領寶寶探索的:演出的長方形空間內,全部鋪上氣泡紙,輕輕一踩一碰就有啵啵啵的聲音發出,這個生活物件可以引發寶寶觸覺和聽覺的探索。再換一個角度來看,有了氣泡紙的保護,也成了一個安全的場域,然後才能安心地玩。

再看場中央,安置了一個方形鋼管鐵架,圍上了白色彈性布料,當燈暗時,兩位演員在其中,先是表演了生命的孕育,從嬰兒胚胎蜷縮的模樣,到成熟呱呱墜地,黑白光影的影像,流動著喜悅和詩意,靜靜地吸引著寶寶觀看。當演員開始和寶寶玩遊戲,把手放在彈性布上伸出來,又會引發膽子大一點的寶寶,興奮跑去(或爬去)觸摸。仲谷正史、筧康明、三原聰一郎、南澤孝太合著的《觸覺不思議》一書裡說到:「意識到『觸摸』這件事,不僅能夠讓我們更了解周遭的世界,關於我們自己的身體狀態,或是心智認知事物的方式,也會帶來新的發現。」不管是寶寶主動觸摸或被動被觸摸,越是溫柔無害的觸感,越能使寶寶心理穩定自在,舒服的沉浸在觸感的樂趣中。

所以,寶寶劇場的第二個重要精神:沉浸,其意義就是隨著探索而產生的。演出繼續進行,白色彈性布料被拆開,露出鋼管鐵架,隱喻著生命成長思考框架應該不斷打破。於是演員拿出長長的紙筒,演繹了想像力與創造力和諧的共鳴,紙筒一會是套在手上如同大巨人或怪物的手腳,模樣怪異但有趣;一會變成遊戲的單槓,擺盪出身體的柔韌;一會組合成了一架飛機,啟動物件更多延伸的類比想像……。再換短一點的紙筒,立刻變成望遠鏡,演員和寶寶之間的看與被看互動,讓每一個寶寶身心完全沉浸投入表演,持續一種有溫度、有意味的情感交流。

表演至此,整個環境氛圍都是親切怡悅的,接著方形鋼管鐵架被移動至後方角落,再圍上有磁性的軟布,並將高地不一豎立的紙筒,圍成圍籬般,這樣的用意應是要區隔出一個表演區域,先暫時不讓寶寶進入,好仔細觀賞接下來白色軟布介面上的彩色圓形磁鐵,被隱藏在背面的磁鐵吸力牽引,魔術般的視覺幻覺製造,激發寶寶去探索「為什麼它會動?」可是正如所有寶寶劇場會面臨的狀況,寶寶沉浸在其中衍生的行為,往往是不可預期,也不受控制的自由,例如有些寶寶就會持續自發性的主動介入,越過紙筒圍籬,擋在磁性軟布前,抓起移動中的磁鐵,掀起磁性的軟布上的幾何窗口向內探看,姿態逗趣可愛。面對這樣的狀況,我們絕對不能苛責那些越界的寶寶,還是要去欣賞、包容、觀察他們沉浸的行為裡充盈的快樂覺知感受。

當然,允許包容了一些寶寶越界之後,他們必然會擋住其他人清楚觀看的權利,這有點兩難。但我想如果一開始,若另外兩位演員能適時且巧妙引導,讓所有寶寶都能先暫時坐好欣賞,了解暫時不能越界,難題或許就不在了。畢竟我們也不能忘記,能安靜坐下專注地看,也是寶寶身心發展需要的,重要的探索與發現。

這場演出最後,一個水晶彩球燈垂下,在燈光折射下,炫彩晃蕩。本來我以為表演會在這結束,讓寶寶去追逐光彩點點,或者由演員帶著寶寶一起去追逐探索。可是尾聲卻又安排了一個刻意的互動遊戲,讓所有爸爸媽媽帶著寶寶站起來手牽手圍成圈,跟著演員指令向左走向右走,再換爸爸媽媽向前走,退回之後換寶寶向前走。我覺得這樣的結尾設計,瞬間把前面營造得頗自然的探索沉浸氛圍抽離掉,作品執行的完整度,便留下一小塊缺憾了。

《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

演出|人尹合作社
時間|2018/08/10 14:00
地點|華山1914文創園區烏梅劇院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
劇作前後,笙演奏家宮田真弓,始於自然聲中出現橫過三途川,終於渡過三途川後與謝幕無縫接軌。無聲無色,不知不覺,走進去,走出來。生命與死亡的界線,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分明。
4月
09
2024
兩個劇目分在上下半場演出,演出意義自然不單純是揭示狂言的作品,而是透過上半場年輕演員演出傳統劇目《附子》,表示傳承傳統的意味,下半場由野村萬齋演出新編劇目《鮎》,不只是現代小說進入傳統藝能,在形式上也有著揉合傳統與現代的意義。
4月
08
2024
對此,若是回歸本次演出的跨團製作計畫的起點之一,確實達到了節目單上所說的「展現臺灣皮影戲魅力」。因為,除了現代劇場的場面調度、意象經營、表演建構,我們也能在作品中看見了「序場」的傳統皮影戲熱鬧開場,也有融入敘事文本角色關係演變的新編皮影戲,兼顧了傳統與創新的美感意趣。
4月
0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