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隱若現,亦即亦離《長大的那一天》
5月
03
2013
長大的那一天(飛人集社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840次瀏覽
蔡明璇(稻江科技暨管理學院傳播藝術學系助理教授)

飛人集社劇團【一睡一醒之間】二部曲《長大的那一天》,2012年在台北首演,2013年一月前往法國馬賽,四月開始一連串的宜蘭、高雄、台南、嘉義的巡迴公演。延續首部曲《初生》,試圖跟三歲以上的小小孩,談論生命的重要課題,並聚焦於成長這件事。短短不到五十分鐘的人、偶、光影等複合媒材的演出,透過一對兩小無猜的男孩與女孩,因為純純的愛,女孩渴望能快點長大,跟心愛的男孩結婚,因而揭開了他們自我探索的成長之旅。

這齣由大人搬演給小小孩看的寓言童話,由女演員扮演說書人,敘述自己童年的奇遇。開場白一結束,說書人也進入她所敘述的故事中。在偶戲的部分,演員們將手穿入偶服,以手指當做腳趾,穿上木鞋,踏著輕快的腳步出發。手指靈活的舞動頓時成了觀眾目光的焦點。進入森林之後,兩位主人翁不小心分散,各自有了奇遇。男孩遇見一位搞不清自己是男生還是女生,戴著面具的雙面人。他(她)手持羽毛編成的扇子,對著觀眾自問自答。因為聲音忽男忽女,雙面人的存在像一團迷,令人莞爾一笑,不知如何解釋。當男孩要離去時,他(她)拔下扇子的羽毛,送給男孩當禮物。羽毛瞬間轉成男孩的翅膀,成為男孩飛翔的工具。接著,女孩遇見戴著尖嘴面具,手持釣竿的鳥人漁夫。據說漁夫原本是人類,因為協助人魚上岸,後者進而長出雙腳成了人類,漁夫的英勇行為,反而被森林之王懲罰成為鳥類。

故事至此,明顯借用了美人魚追求愛情的經典童話,除了呼應女孩為愛出發的勇氣,更強化了她在故事的主導性。當兩人好不容易遇見了傳說中的森林之王,卻發現對方只是個任性的嬰兒。筆者不禁疑惑,以一個視覺上的微小人物,扮演巨大的權力角色,這樣的反差目的何在?當兩人進而請求森林之王運用法力,讓他們可以快點到達「長大的那一天」。瞬間,男孩立刻長得又高又大,女孩也突然長出圓滾滾的胸部與臀部。兩人對於自己長大的事實,都感到適應不良,只好又要求森林之王將他們變為原來的樣子。森林之王不希望自己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渴望兩人可以留下來陪伴他。男孩與女孩立刻用雙面人贈與的神奇翅膀,成功地逃離了森林之王的掌控。

故事尾聲,左下舞台的操偶人,利用透明片投影機所產生的皮影戲效果,讓螢幕上出面毛毛蟲與蝴蝶的光影變化。所謂的成長,也正是在蛻變的剎那間完成。女孩走出故事,再度成為說書人。她告訴觀眾自己也忘了長大的那一天是哪一天。也許正是要提醒著觀眾,遺忘也是成長的一部分。所有的故事點到即止,一切有待大小觀眾自行揣摩與體會。

戲偶、面具與真實演員的互動,向來是光影劇場演出的重點。就故事性而言,兩人在森林中的奇遇,稍嫌單薄,談不上驚奇的大冒險,情節上亦缺乏重重阻礙,或是戲劇性的危機。若說故事有轉捩點,就是男孩與女孩意識到長大並沒有想像中的美好,因而選擇回到出發點。散場之後,除了小小觀眾對著出神入化的光影美學繼續讚嘆不已,一般的成人觀眾是否可以藉此回想起成長中所遺忘的感動,或是喚起某些失落的純真?如何讓本劇涉及的生命課題:成長必經的跌跌撞撞,進一步轉化為親子互動或師生課堂討論的重點?標榜東西文化與創作者結合的偶戲製作,除了小巧玲瓏,是否可以在說故事的深度與廣度上,繼續往未知的途徑探索與挖掘?期待飛人集社走出【一睡一醒之間】三部曲之後,能有更成熟、更精緻的演出。

《長大的那一天》

演出|飛人集社
時間|102/04/28  14:30
地點|嘉義縣表演藝術中心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看戲的父母親這時會理解地一笑,「等到長大的那一天就知道了」不就是大人面對孩子千奇百怪的一萬個為什麼,而沒法立刻找到解答時的完美解套。但是劇場裡的故事可不會就此打住!(羅家玉)
11月
12
2014
雖說故事題材生動而有童趣,台詞形塑、劇情選擇、佈局卻悄悄成為意念傳達的一抹陰影。劇末富含詩意,但因前面劇情的情感累積不足,令人有種戛然而止的失落感。(湛茂琳)
5月
07
2013
飛人試圖在眾聲喧嘩的人生百態中,擷取大眾耳熟能詳的經典典故,以多重隱喻的手法來形塑群體共同記憶的熔爐。大量地運用光影、戲偶、人影偶、燈光和音樂的轉場設計,串起不同時空裡令人陶醉與感傷的戲劇氛圍。(李美芳)
5月
07
2013
各式戲偶角色的對話,悄悄靈活地擴大戲劇展延的空間,即使嘴巴上說的是詩情聳動,但舞台上發聲的人是戲偶──隱藏版的兒童,打破成人慣性思維的態勢,也打通了兒童對於成長的變幻莫測的不能理解的任督二脈。(一朵云)
5月
03
2013
透過偶與人建構出有別於一般兒童劇慣有喧鬧、華麗的表現方式,嘗試以簡單、隱喻的敘事,淡化伴隨成長而來的各種憂慮,雖產生出富含詩意的獨特表演風格,卻稍嫌平淡,且延宕的演出節奏拉去了故事原本具有的輕快感。(吳宛錚)
4月
30
2013
由於情感未能隨故事進展累積,顯得每個段落的情調相似,意義輕重難分,也造成節奏上的缺乏變化。只留下詩意與美感──當然,這已勝過多數的台灣兒童劇製作,但是,這顯然有話要說的作品,卻因說得不清不楚,而仍然停留在封閉式的寓言情境中。(鴻鴻)
8月
21
2012
坂本龍一為《TIME》寫作的主旋律(絃樂),其和聲結構呈現一種無前無後的靜態,亦呼應了「夢幻能」的時間結構:鬼魂的時間只有當下,沒有過去與未來。或許,這亦是坂本龍一在面臨人生將盡之際,領略到的在生與死之間的時間的樣貌。而物件聲響、環境噪音與電子聲響的疊加亦給予音樂含納宇宙無數異質聲響的時間感。
3月
28
2024
《TIME》中所有劇場元素,無論是整合的或破碎的影像、行走的或倒下的肉身、休止或連續的樂聲、平靜或波動的水液、漂浮與蒼勁的文字話語、觀眾的屏息或落淚等,每一個元素就如同互相層疊滲透的音符與音質,讓劇場觀眾對於時間的感知,在時而緊縮時而張弛的元素堆疊中, 在每一段的行走中延長或是縮短時間感知。
3月
28
2024
《TIME》作為坂本龍一晚期的劇場音樂作品,一方面運用笙獨特的音調塑造出空靈的意境,並結合高古史郎在視覺上的設計,使此地滯留於生死之間,笙音帶來生息,沉默隱含衰敗,田中泯的身姿恍如幽魂,步行於水鏡,攝影機記錄下老者的滄桑。觀眾凝視他,猶如凝視消亡。另一方面,當來自各地的照片遍布投影幕,又似乎能隱約窺知坂本龍一晚年對自然環境的思考,其故鄉所曾遭遇的天災人禍,或許都在這位一代大師生命中留下痕跡。
3月
2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