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營銷,觀眾─達陣!《非常懸疑》、《中央公園西路》
5月
21
2013
中央公園西路(廣藝基金會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728次瀏覽

《中央公園西路》2013/05/18 19:30

地點:台北市華山1914文創園區烏梅酒廠

文  劉天涯(特約評論人)

位於北京的木馬劇場成立於2010年9月,經過兩年多的發展,已經成為中國大陸專業的商業小劇場劇目平臺,在杭州的另一家「分店」也即將開業。雖然「木馬腹內」僅能容下230餘名觀眾,但至今,木馬劇場的戲劇作品已演出1400餘場,觀眾人數更是超過20萬人次。

此次兩岸小劇場藝術節中,劇場旗下的木馬Tpoia劇團,為台灣觀眾所帶來的《非常懸疑》、《中央公園西路》兩齣作品,便是用輕鬆、有趣、便於消費的內容,搭配藝術實驗形式,再加上商業運營模式的產物,十足帶有「木馬特色」。

《非常懸疑》開場時,舞臺上的道具淩亂散佈,導演王子川本人絕望地上場,頗有幾分神經質的他,同舉辦此次活動的場務(來自北京的台大交換生),講述了由於演員們認為這是一出無聊的懸疑劇,一出徹頭徹尾的「媚俗」戲,而決定今晚集體罷演的情況。導演乞求場務做一次即興演員,幫助他度過此次難關。在九千元一場的誘惑下,場務答應了導演的要求。於是二人開始忙亂地佈景、快速地說戲。很快,劇場燈暗,開場鈴又一次響起,「戲中戲」開演了。

「戲中戲」講述了記者、女教師(記者之妻)、神父(妻子的情人)來拜訪一個英國荒島上的作家,作家對他們說出了驚天秘密,原來他們只是作家筆下的人物。無論相信與否,他們都接二連三地被作家槍殺。演出時,場務從最初的不知所措、漏洞頻頻,到後來慢慢掌控了整個局面,他顛覆了導演臨時更改的、作家自殺的結局,逼迫導演說出他最初的想法:那最後一個到來的、拯救了作家的人究竟是誰?否則拒演。導演被迫說出真相,那人是作家的前妻卡秋莎。爲了帶給作家/導演希望,場務在作家即將扣動扳機時,突然扮成卡秋莎出場。最終,導演為場務所感動,他決定讓作家「脫胎換骨」,化身為哪吒三太子,帶著心愛的卡秋莎,飛向美好的世界。

該劇不禁令人想到義大利劇作家皮蘭德婁的三幕喜劇《六個尋找作者的劇中人》,同樣採用「戲中套戲」的結構,《非常懸疑》成功地營造了三個世界:劇場本身的現實、導演和場務之間的故事,以及懸疑劇本身的劇情。本劇雖為寫實場景,卻絲毫未受寫實的制約。恰恰相反,劇場性因素和敘事性因素之間頻頻發生衝突,劇中角色隨時跳脫出來,同演員直接對話,觀眾們時刻被捲入其中。而沙發間的「決鬥」、「槍戰」,以及「英雄人物」哪吒出場時,配以經典的《小刀會》出場樂,則是對於類型電影的戲仿。導演對於劇場娛樂手法運用的純熟程度,可見一斑。

而由王翀所導演的、奧斯卡金牌編劇伍迪·艾倫的經典劇作《中央公園西路》,則將原劇本轉化為了中國語境。女精神病大夫廖美麗,遭遇了丈夫永颯提出離婚的家庭危機,她猜測小三就是自己的好友小米。在美麗的逼問下,小米承認了自己同永颯的關係。準備私奔的小米,對前來接她的丈夫楊京提出了分手。然而永颯回家後,卻表示自己同小米只是逢場作戲,他愛的是清純可人的女孩朱蕾。但隨後到訪的朱蕾,卻和楊京相見恨晚。

本劇採用了邊演邊拍的即時影像「跨界」技術,演員雖遊走於影像和現場之間,但多數時間是爲影像服務。由於演員的對話者並不是觀眾,而是場上工作人員手中的攝影機,難免會存在眼神空洞的狀況。螢幕上不時出現的大特寫,更是在強制觀眾去觀看。而劇場本身,則被處在了次等位置。不過,這種「拍攝即時電影」的手法,的確被導演執行到底。

兩齣劇目,均是遊戲成份居多,內容並未觸及真實。《非常懸疑》仍舊是以語言邏輯建構劇場世界,而伍迪·艾倫原劇中的荒誕氣氛,以及對於中產階級的嘲諷,則都在演員快速、毫無真實感情的語言中消失不見。然而,它們卻完全符合木馬劇場商業體系下的定位。木馬Tpoia劇團大方表明自己的商業路線,戲中沒有採用明星陣容,或大炒商業噱頭。戲本身的質量較優,導演的個人特色也極為突出。此兩出戲在台灣華山1914上演時,很多青年男女更是第一次進入劇場。可見,木馬劇場專業的營銷團隊,的確找到了他們希望影響的年輕觀眾消費群。完成了他們的有效傳播。

就在中國大陸的小劇場,已經營運出屬於自己的一套完整商業體系時,台灣戲劇界,對於「商業劇場」和「嚴肅劇場」,卻仍然存在著混亂的認知。真正良好的戲劇環境,需要「藝術」和「商業」並存。況且,二者只有「劃清界限」,政府才能撥款給真正需要補助的劇團/劇場工作者。至於商業劇場呢?他們自然有自己賺錢的辦法。看看木馬劇場的成功,就知道了。

《非常懸疑》

演出|北京/木馬Tpoia劇團
時間|《非常懸疑》2013/05/17 19:30
地點|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在這層層不太甜的糖衣包裹之下,我覺得王子川那些滔滔不絕的長串對話,那些對劇場、對類型戲劇的牢騷是全部最有趣的部分,幾乎有點伍迪艾倫抱怨狂上身了。我很期待他接下來的作品。(簡莉穎)
5月
23
2013
劇名叫《非常懸疑》其實為反筆:一點兒也不「懸疑」。懸疑劇最怕冷場,這齣戲偏冷場俯拾即有,又冷得毫無愧怍。反轉懸疑而還能娛樂觀眾,《非常懸疑》無疑是非常聰明的。(林乃文)
5月
20
2013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
劇作前後,笙演奏家宮田真弓,始於自然聲中出現橫過三途川,終於渡過三途川後與謝幕無縫接軌。無聲無色,不知不覺,走進去,走出來。生命與死亡的界線,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分明。
4月
0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