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嘗即止迺夜市《七里香》
10月
10
2011
七里香(肢體音符舞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31次瀏覽
徐開塵

由肢體音符舞團三位年輕舞者許瑋玲、林春輝、彭惠君共同創作的《七里香》,將「夜市人生」搬上舞台。「夜市」是台灣常民生活文化的重要象徵,也是最能展現在地生命力的場域,《七里香》以社會底層生活百態為題,再現人人熟知、印象鮮明的日常經驗,看似簡單,其實未必容易討好。

舞作以夜市重要一景「彈珠台」開場,藍白紅色條狀塑膠布、昏黃小燈泡懸掛四處,攤販推車羅列,台味十足的夜市畫面立現。滿台馬桶吸把,如彈珠台的針柱,舞者變身人珠滾動跳躍;旋即,攤販推車成為投影幕,夜市實地拍攝的影像投射,電音音樂和台/粵語歌曲搭配歡樂的台客群舞,以及手搖冰、套圈圈遊戲、擴音喇叭叫賣、發送傳單等,令人目不暇給的夜市動態交替呈現,炒熱氣氛。

夜市是各取所需、人際關係混雜的場域,創作者由此切入主題,拉出多條軸線,有回台尋找鄉愁的男子、叫賣者與顧客的互動、警察當街追逐攤販、情侶吵架分手等,完全寫實手法呈現。叫賣衣服的段落,只見舞者不停地從衣車吊桿上拿取衣物,在身上旋轉比畫後,又放回衣車上,眾人做著相同的動作,一再重覆。地攤女摺疊衣物,和消費者翻找挑選時,還當真在賣衣服,卻渾然遺忘肢體是展現動作和說故事的利器,而未能有所發揮。

再者,警察追攤販更是夜市和台北街頭常見景象,最容易對應觀眾的生活經驗。舞作中,警察追趕攤販的畫面,以及哨聲響起,地攤女捲縮地布,瞬間變成乞討人的設計,是有趣的創意,可是當觀賞者還在期待「然後呢?」,創意卻停留在此,又見同一動作的重覆再現,依然沒有新的發展。

「點」鋪展成「線」的同時,又拆解處理,各自編舞,一個小主題或焦點被放大成為不同段落的演出,轉接手法不夠流暢,反而凸顯了結構鬆散和內容單薄。其實舞者水平整齊,默契不錯,卻因舞蹈設計變不出新意,使有些段落成了無法快轉的跳接畫面,也稀釋了作品的力度和舞者的身體能量。

這個作品並沒有一個清楚的故事要呈現,劇場演員陳彥壯跨刀擔任腳本編撰和戲劇指導,試圖加入戲劇元素,強化敘事性,以一位海外遊子因擺攤賣小吃的母親生病而回到夜市尋找鄉愁,作為開始與結尾。這個角色混跡於似有若無的情節裡,不是說書人,也不是串場者,倒像是夜市裡這攤和那攤緊鄰卻無關,在夜市看也不怪,在這個作品中就少了一點說服力,亦曝露出舞蹈和戲劇的拉扯。

七里香,是席慕蓉詩作裡的鄉愁,是全年開花、香味濃郁的植物,也是台灣小吃雞屁股的別稱。這次演出主題清楚,可惜藉夜市呈現人生百態,對生命歷練不夠豐富的年輕創作者來說,掌握不易,而少了他們近看夜市人生的觀點。

近年國內愈來愈多舞團主動搭建平台,作為新秀創作和發表的舞台,傳承與扶植的精神和意義,值得嘉許;但也期望舞團在提供機會的同時,對於作品的藝術性和完整性,給予更多的關注和提醒,讓這項美意能展現令人驚喜的成果。

《七里香》

演出|肢體音符舞團
時間|2011/10/6  19:30
地點|國家劇院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三位編舞家以自己深入的觀察,加上舞蹈上精準的訓練,夜市裡各式各樣的買賣竟巧妙地變幻為精簡俐落的現代舞蹈動作,再熟悉不過的日常所需和交易過程,若非舞蹈家深刻地體驗和察覺時時刻刻的當下,哪來這麼多的美妙動作。(詹姆士)
10月
11
2011
存在,是《毛月亮》探索的核心,透過身體和科技的交錯呈現,向觀眾展現了存在的多重層面。從人類起源到未來的走向,從個體的存在到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每一個畫面都映射著我們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4月
11
2024
《毛月亮》的肢體雖狂放,仍有神靈或乩身的遺緒,但已不是林懷民的《水月》之域,至於《定光》與《波》,前者是大自然的符碼,後者是AI或數據演算法的符碼。我們可看出,在鄭宗龍的舞作裏,宮廟、大自然與AI這三種符碼是隨境湧現,至於它們彼此會如何勾連,又如何對應有個會伺機而起的大他者(Other)?那會是一個待考的問題……
4月
11
2024
不論是斷腳、殘臂,乃至於裸身的巨型男子影像,處處指涉當前人們沉浸於步調快速的科技世界,我們總是在與時間賽跑,彷彿慢一秒鐘便會錯失良機,逐漸地關閉自身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如同舞作後段,畫面中殘破不堪的軀體瞬間淡化為一簾瀑布,湍急的水流在觸及地面時,便消逝殆盡
4月
04
2024
彷若《易經》,舞者是爻,不同組合就會產生出不同的卦象,衍生不同的意義,賴翃中內心那股擺幅可大可小的企圖,便是讓他的舞作得以產生不盡意的神祕魅力所在。
4月
01
2024
在隘口,震懾行者的不僅為前方異域,亦可能為身後如絲線交織的緣分與關係。當女孩坐在面對觀眾的木椅上,舞者們相繼搬來椅子加入這奇異的家庭相片裡;當他們彼此打鬧、傳遞零食時,僅屬於緊密群體的結構與交流關係逐漸清晰。而樂團的存在被揭示,他們於藍色布幕前的身體及聲音一同成為作品本身,此世界亦產生變化。
3月
19
2024
相似於德國舞蹈家魯道夫.拉邦(Rudolph von Laban)的動作分析論;克朗淳自箜舞圖畫彙整而出的六大元素,囊括了動力流(Flow)、空間(Space)等動力質地,同時也獨立出更精細的身體外在同步與內在過渡之三度空間系統。他運用這樣的邏輯來發展身體表現,同時牆上投影浮現出猶如主機監控軟體的頁面,時刻紀錄著克朗淳的動作速度、音樂振幅與一系列的控制端數據面板。這些面板並不具有回應過去、未來的功能性,彼時的時空已隨著克朗淳逐步放大自身的身體演出,將觀者從古老的傳說漸漸擺渡到當下的恆河上頭。
3月
18
2024
Cheken的祕魯山丘、農夫、巨洞、黑馬、煙霧、水與女兒,這套能指的編撰,原本是波瓦對戲劇的構想,但我們何不把它切換成編舞家基根-多藍視角下的Mám(愛爾蘭語)——意指隘口(mountain pass),也有十字路口的意象,是死絕、逃生或步入險境的未知與詭秘之境,還有牛軛、枷鎖等意,引申為踏上肩負重責的道路。再次回到《界》的開場,那是在煙霧中化身為公羊的普卡,驅魔儀式啟動,應是如此看待catharsis的煙薰,而不是概念已成經典、過於僵硬的左派現代版本。至於《界》的收場,儀式不枉費它給出的覺知素(percept),是收攏於它展開的恢弘氣象:起初,女孩身後逸出煙霧,逐漸籠罩全場,刺眼強光開始直射觀眾,台上的巨型風扇旋出強風,不僅吹散了瀰漫舞台的那團煙霧,且猶如颳起一陣形而上的歷史狂風,撲向我們,連人帶心被席捲、攜往不知所終的八荒九垓。
3月
12
2024
我們可以看見「因為/所以/然後」,在亞倫.路西恩.奧文的劇本中,並沒有絕對穩固的邏輯性,不同人稱的交互運用,一如碧娜.鮑許(Pina Bausch)舞蹈劇場中擅長的「重複」與「拼貼」。這種技法固然有其力度,但熟悉感也油然而生。而舞者的身體表現也呈現出族繁不及備載的程式化語彙,如「Lip Sync」的誇飾肢體、「純肢體」的流動線條,以及「虛擬劇場」般將物件藉由身體呈現等方式,筆者也是將其視為一種多元現象。在這種多元現象下的產物有時不免容易產生疲勞,但有時也會反應出極其特殊的化學變化於舞者的表演狀態之中,就像臺灣舞者林士評被塗成像科特尤斯(Kurt Jooss)《綠桌》中死神扮相,且身著紅衣女裝的姿態時,其呈現出的一種自信與迷人,不僅沒有令人感到絲毫突兀的違和感,反倒有一種牽引般的魔力引人入勝。
3月
1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