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百態,卻無路可出《大世界娛樂場》
11月
05
2013
大世界娛樂場(澳門/足跡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540次瀏覽
方姿懿(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學生)

「聽說鴉片戰爭之前這裡是中國對外貿易的重要港口,十分繁榮,但是自從香港割讓給英國成為自由港以後,澳門的經濟一落千丈,生活在這裡的葡國人,連發薪水給公務員也成問題,不知道是誰的慧眼,看到了賭博與這個地方的關係,1847年,賭博正式在澳門合法化,賭博挽救了澳門的經濟。」

此作在今年五月首演於澳門,上文這段話出自於劇中演員的口,娓娓道來賭博於澳門的濫觴,而此作的內容則是毫不留情的以某種冷澀的視覺與聽覺批判,在這一百六十六年間,因為當時的一個選擇為這塊土地帶來了多少富裕,一種慾望滿溢而冷血的富裕。

觀賞這齣戲的過程中,透過語言,我們在字裡行間了解此作關乎國家的經濟與繁榮,而其中資本主義的根植使人成為國家大機器裡的一顆顆小螺絲釘;看見人的慾望,環遊世界的願望是對自由的幻想,要有身為人的尊嚴和情感先從財富開始;結合了澳門、台灣、馬來西亞等國家的製作群(尤其是演員組),強化了人民的遷徙,這些國家座落於亞洲東南方,擁有港口得以貿易以享有物質文明的前景,但這是國家的,是握有權力/權利者既得的,而人就在這些海洋間漂流,找尋生存的可能。

以澳門特有的賭博文化談一個地理性、經濟,甚至是社會性和政治性的問題,也提到美國的拉斯維加斯的賭博合法化時間較澳門更晚,以表現這現象不只是發生在亞洲而是全球。我認為此劇是一個批判資本主義時代的觀察家或是政治人物,看見百態,卻無路可出。

回想今年由柏林人民劇院所帶來的《賭徒》,一樣從「賭」開始,但緊扣著孤注一擲的男主角,雖人物眾多,但演員有其自身固定的角色,高能量的表現使演員不容多餘的思考,以絕對的真實要脅觀眾面對如此情緒飽滿澎湃的演員口中所說的,身體所做的。但在觀看《大世界娛樂場》時,一開始演員以精準而冷靜的表現為整齣戲定調,如果有起伏較大的如興奮或悲傷,由於文本是段落中又有段落,表演上需要經常截斷,演員採取的是較為嘲諷而冷調的方法在演出中的互動如同在生產線上。整體來說,演員整體較像是歌隊,偶而跳出為一個角色,但這角色並沒有個人的獨特性,如同大賣場中的商品標緻、統一。如此說來,此表演策略應是符合此劇所要闡述的主題之一,但在觀看了近一個小時後,這樣的策略卻讓人感到些許的疲乏與不耐。

而舞台則是以極簡的元素組成,輪盤、賽馬場的矮欄杆、以及數張椅子供演員作變化(功能較似排練場中的cube,可以想像它有許多可能)。同樣隨著演出一景一景過去,在調度上卻沒有更多可能性及變化,既使演員有進入觀眾席,以及從天而降的紙花(象徵錢漫天飛舞),但由於演出大多在鏡框內而且調性疏離,當這少數幾次滲出到鏡框外時,總覺得有些突兀。

反覆又反覆,無論文字、所要論述的主題、情節的走向在舞台調度和表演策略的選擇上,都令此作在觀賞過程中變得不再驚奇。走出劇場的時候我在想,如果要談賭博,要談娛樂場,的確會帶有千篇一律的成分,但能不能每次翻牌開盅的時刻,都讓人心跳加速、屏息,未來難以預測的特質都濃縮在這剎那,而演出應是亦然。

《大世界娛樂場》

演出|澳門/足跡
時間|2013/10/27 14:30
地點|臺北藝術大學展演中心 戲劇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或許,正如導演徐堰鈴說的,「這齣劇用幽默與溫柔,道出台灣原民日常生活困境」,而劇中吐露的一段心聲幾乎可視為劇作要旨,「原住民的問題,你不用笑話的方式講,平地人不會聽」,這就不難理解整齣戲劇運用華語干預、擬仿的方式,形成某種型態的殖民學舌(colonial mimicry),用來迫使主流社會正視弱勢族裔的手段。
4月
25
2024
整體而論,《台北大空襲》的表演與音樂,導演的場面調度與節奏掌握,都有不錯的表現,作品的娛樂性,在觀眾的熱烈反應中得到印證,也再次確認音樂劇在本地表演藝術領域中的優勢與潛力。只是,如果創作者的目的是邀請觀眾,重回歷史現場,親身感受個人在空襲期間的生存困境與意識掙扎,我以為還有努力空間。
4月
22
2024
「眷村」在導演手中,不僅僅呈現了往往被理解為封閉的一面,這個看似封閉的限制卻反向成為導演手中創造劇場經驗的元素,有效地將現實轉為美學,成為當晚演出最令人眼睛一亮的表現,頗有前衛劇場的能量,也是近些年看到劇場創作者中,最紮實且絲毫無法遮掩對劇場形式的才華與熱愛的新銳導演。
4月
22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