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風景化的村落文明敘事《看不見的村落》
11月
05
2012
看不見的村落(差事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983次瀏覽
薛西

寶藏巖是一個被官方認可的歷史聚落,藏身於汀州路上的小徑裡,業已揮別過去軍事的痕跡,在都市發展的潮流之下,由文化局提供空間予藝術家進駐,與既有居民比鄰而居。差事劇團即為進駐團隊之一,過去他們已在寶藏巖發表過《潮喑》(2004)、《無中生有‧返身》(2011)《台北歌手》(2011)等作品,對該空間並不陌生,這一次從以色列請來劇場導演紀‧阿隆(Gil Alon),進行環境劇場的嘗試,將寶藏巖點化為女媧子宮的所在之地,而觀眾必須跟隨著導遊的帶領,尋找「希望的卵子」。

一開始透過導遊的介紹,已然描繪出這個村落正受城市發展思維的介入,景觀急遽改變,計畫在村落興蓋一座通天塔的村長,站在舞台上對著民眾(觀眾)發表他籌措資金的策略,就是開放觀光客進入,藉以累積村落可支配的款項,通天塔象徵的物質慾望,以及對於均一化的城市發展進程的指陳昭然若揭。

但顯然導演並沒有要在城市觀光上著墨,而是將焦點放在村落住民各自的失落敘事上面,從絕望中尋找希望的所在,這也是為什麼導遊從頭至尾貫徹引導觀眾尋找「希望的卵子」的用意。於是我們看到與母親關係失衡的男孩、因丈夫服務政界導致雙方激烈爭執的年輕夫妻、以性工作維生卻被村長拷問的女子、充滿個人陰暗記憶的文化劇場等人物及場景,隨著觀眾移動於不同空間而現身,不時還有一名如幽魂或消失的旅客般的白衣女子穿梭其間,這個看不見的村落就是以這樣的去風景化的形貌,被我們看見其中暗潮洶湧的一面。

但《看不見的村落》最終並沒有有力地形成什麼文化地景抑或失落希望的文本,在將近兩個小時的演出,由於空間替換過於頻繁,尤其後段多是進入差事劇團搭的帳篷舞台或者室內排練場,和前半段以寶藏巖既有的自然空間為主要場域,讓人從導遊的口中知道此地的變化,形同割裂,看不到導演在空間選擇上的邏輯,也因此弄巧成拙,演變成為環境而環境的結果。空間替換的頻繁又造成每一場景的片段化傾向,而這些片段/場景中的人物雖有各自背景與表述,但總歸來說還是都屬於「一個文本」,這麼一來就讓人覺得其實缺乏敘述的層次,久了便有乏味之感。我也非常疑惑,遠從韓國請來洪承伊扮演白衣女子,這位曾至台灣演出《柔光照耀的房間裡》(2010)、《再見母親》(2011),讓人見識到她豐沛表演能量的演員,在這次演出的發揮極為有限,但《柔光照耀的房間裡》的導演就是紀‧阿隆,彼此並不陌生,怎麼在這一次變得可有可無,實在令人納悶。

《看不見的村落》的本意或許是在全面觀光化的城市發展進程中,讓我們通過文明的憂鬱與黝黯,萌生希望的力量。豈知卻在這一趟旅程,讓我們都成了走馬看花的觀光客。

《看不見的村落》

演出|差事劇團
時間|2012/10/31 19:30
地點|台北市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以此試想,全程都在旅社內移動的觀眾們,於這次的觀演過程,除了迎來角色扮演和情節推動等部分,如果在表演文本的空間動線、戲劇調度,能有些場面或節奏的設計,或可讓觀眾對於現場的實體環境、視聽氛圍等,獲得更多關注甚且欣賞、凝視、呼吸的時刻
11月
22
2024
金枝演社的兩部新作品,只看劇名或許會覺得有些莫名,但作為中生代創作系列的第二部,兩齣戲劇的風格迥異,卻都以動物為核心帶出生而為人的孤寂與無奈,藉由動物為象徵各自點出了時代下人性的問題。
11月
20
2024
《安蒂岡妮在亞馬遜》向觀眾提出質疑:當威權抹殺自由、集體壓抑個人、文明掠奪自然,身處其中的我們將何去何從?為此,導演意圖打破性別與身份的限制,當演員跨越角色身份,當「安蒂岡妮們」不再侷限於特定性別與種族,眾人皆是反抗暴力的化身。
11月
20
2024
當我說《巷子裡的尊王》的正式演出,是一個進化版的讀劇演出時,我要強調的是導演、演員、和設計者如何善用有限的資源,以簡樸手法發揮文本的敘事能量,在劇場中創造出既有親密關聯,又能容許個人沈澱的情感空間,更有可以再三咀嚼的餘韻,是令人愉悅的閱讀/聆聽/觀看經驗。
11月
14
2024
在我看來,並不是省卻改編與重塑情節的便宜之道,相反地,為鄉土劇語言嘗試接近了「新文本」的敘述方式,讓過去一直以來總是平易近人、所謂「泥土味」親和力的鄉土語言,有了另一種意象豐饒的前衛美學風格。
11月
08
2024
由莊雄偉與林正宗導演、鄭媛容與郭家瑋編劇的《鬼地方》,採取策略十分明確,選擇捨棄具體角色與故事,直接拆卸自書中、未做更動的文字(但大幅翻譯為台語)提煉出「風聲」的意象;或以古典音樂術語來說,成為整齣戲的「主導動機」(leitmotif)。
11月
08
2024
米洛.勞不僅讓觀眾直面歷史的傷痕與當下的現實,也喚醒了我們對於道德責任與社會正義的思考。在這個充滿挑戰的時代,劇場成為一個重要的公共論壇,讓我們重新審視自己的立場和行動。
11月
04
2024
有別於一般戲劇敘事者的全知觀點和神秘隱蔽的創發過程,這種將敘事建構的過程近乎透明的「重現」方式,就像議會錄影,意味著將批判權將交還觀看者,由觀看者自己選擇立場閱讀。
11月
04
2024
因此,在劇場中,我們安靜聆聽專注凝視,為了不遺忘,悲劇結束之後,離開劇場,我們則必須開始想像一個不同的未來,一個不再以自我為中心、不再以進步為唯一的價值選擇,一個能夠真正落實社會正義與人性尊嚴的未來。
11月
04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