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前的天鵝之歌《夜王子》
9月
26
2012
夜王子(春美歌劇團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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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豐

《夜王子》可說是筆者近年所見春美歌劇團的演出製作中,唱演表現最穩定、最精彩的一次!

該劇題材延續春美一貫奇情耽美風格,以郭春美為唯一主角,眾星拱月,獨顯輝光!劇演出雲國大王子巴萊(郭春美飾)戰功彪炳、心高氣傲,國內因連年征戰民不聊生,引發群眾抗議。二王子巴丹(陳禹安飾)與青梅竹馬達娜(王台玲飾)私訂終生,卻遭即將繼承王位的巴萊橫刀奪愛,巴丹受到著意報滅教毀眼之仇的巫毒教教主伊拉(林佩儀飾)所惑,由伊拉下咒將巴萊變為面貌醜陋之人。巴萊被逐出宮,開始另一段人生;巴丹繼位為王,不僅差一點將出雲國葬送於巫毒教之手,達娜亦因而身亡。巴萊湊巧解救當初抗議群眾之一的奴紗,受神醫所治,夜晚時得以恢復原貌,此即夜王子之由來。劇末巴萊率眾大破巫毒教、殺死伊拉,但自己亦將因咒語期限而亡,緊張危急之時,奴紗自願為巴萊自刎身亡,幕落。

全劇以權位對比真心,關鍵轉折為巴萊中咒獲救之後的日夜容貌轉換,讓他由「天之驕子」回到「人」的位置,重新面對一切。《夜王子》不論情節、結構、 語言,皆穩稱而無生澀之感;探討的主題雖非標新立異,但寫來誠懇而不花俏,著實難得。可惜此劇為編劇許芳慈的天鵝之歌,她終究未能親眼看到劇作上演。

除了劇情之外,最令人擊節的,莫過於全劇的唱演表現。光芒最為耀眼的,當然是郭春美,她自有其舞台魅力與表演風格,此不待言;但更精彩的是她的演唱從自始至終都相當穩定,其音質雖非清亮一派,但辨識度極高:中低音渾厚寬實,令人低迴,高音則收束而富穿透力,直具穿雲裂帛之勢。劇中所唱曲調雖多為【都馬】、【七字】,但是行腔轉調每每不同,聲情並茂、各呈姿態,【慢頭】唱來有波有折,表現精彩;實實具大家風範!陳禹安聲音清亮,咬字清晰,各類曲調唱來毫不費力;其著意刻劃人物,上半場表現極佳,能在唱唸做表之中詮釋人物心態,下半場則稍嫌匆促,層次較不明顯。整體表現已具大將之風,相當值得期待!林佩儀的演唱藉聲情傳達人物性格,(刻意)低抑的聲音詮釋令人印象深刻,尤其【運河哭】一曲,處理得特別且具說服力。此外,王台玲、簡嘉誼唱演雖有一定水準,但也都還有進步空間;至於群眾,則個個有戲,更增加全劇演出的精彩度。

此劇的音樂設計中規中矩,雖以既有曲調為主,但都頗契合情節發展與人物心情,雖然【都馬】、【七字】出現的比例不低,但都能因為演員的演唱詮釋而各顯風貌;其中還出現三拍子的【都馬】,不僅展現音樂設計的企圖心,更開發了【都馬】編腔的多元靈活性。

上文述及劇末奴紗自願為巴萊自刎身亡,幕落。此一未稱圓滿的結局,或許可以引人深思,亦可視為不落俗套的處理。然而,演員謝幕時,舞臺上卻呈現這麼一段:多人欲使奴紗復生而不得,最後由巴萊使奴紗復生(或轉醒)。這一段究竟是真正的結局?還是純粹謝幕的趣味安排?觀眾如我者,實在是一頭霧水…因為這關乎全劇的結構與情節安排。近來戲曲演出多有「花式謝幕」,只是,這齣戲大概是「猴腮雷」的「花式旋轉」吧。

《夜王子》

演出|春美歌劇團
時間|2012/09/23 14:30
地點|台北市城市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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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其創作主題而論,《1624》貼近官方政治意識對臺灣國家發展的想像:以厚實的經濟實力競逐全球市場的海洋國家(「在開闊世界,留下我的行蹤,離開故鄉,去尋找黃金夢鄉」);就其演出形式而論,《1624》毫無保留地隨應社會風潮:堅定的本土姿態(以歌仔曲調唱出「阮是臺灣」的心聲),充滿商機的粉絲現象(種類繁多的周邊商品),網路世代的閱聽習性(我們都是Gameboy);就其創作意識而論,《1624》滿足了所有「政治正確」的標準:「原住民」(「臺灣土地是我們西拉雅的」),「女性」(女祭司尪姨、女海商印姐瓦定),和「轉型正義」(「翻轉受傷的皺褶,新的咱已經成形」)。綜合言之,演出團隊身後的官方文化機構,藉由這個充滿宣示性的唱詞,華麗的視覺意象,舞台明星和粉絲熱切互動的表演景觀/奇觀,整編臺灣主體的文化論述(「只要住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就是一家人」、「你我初見各言語,今日能通留文書」),化解社會內在矛盾(「每一道皺褶有歷史的傷,每一吋新生有熱情溫純,新的時代展開完整的自我,對所有受辱的生命,要有理解和包容」),進而確認所謂「本土政權」(「阮是臺灣,阮是臺灣」)的正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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