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裝傻,沒有吐槽,「漫才劇」的達成——2022臺北藝穗節《這個殺手不太妙》
9月
07
2022
這個殺手不太妙(傻孩子宅急便提供/攝影梁凱評)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980次瀏覽

張又升(特約評論人)

說唱和戲劇都是表演藝術,前者說故事,後者演故事;一般而言,說話的演員在故事外,演戲的演員在故事內,兩者的融合並不容易。但是,傻孩子宅急便的《這個殺手不太妙》達到了這樣的成就。

Luke和劉向飾演日本黑幫和中國古拳法的殺手,分屬「傻孩子」和「宅急便」兩間公司,這天同時埋伏於春雨(由照明和聖博組成的雙人組合)的住處。Luke 躲在衣帽架後,劉向窩在紙箱中,碰面後引發種種尷尬。礙於生計,他們希望自己執行這項任務,但對象被殺後,總不能再殺一次,因此一人所得即另一人所失,必須協調一下。我們看到,以「不好意思」發語,既憨直又刻意社會化的對白汩汩流出,態度越客氣,氣氛就越結冰;即使話鋒轉至相互讚賞,為表謙虛,其中一人還是要以那魔性密語「一點點……一點點啦!」來回應。


這個殺手不太妙(傻孩子宅急便提供/攝影梁凱評)


研擬殺人計畫時,兩殺手決定給春雨兩人生日驚喜,再讓他們吃下毒蛋糕。偏偏這時,劉向開始謹小慎微了起來:「糟了,如果沒有人生日怎麼辦?」「哎呀,乳糖不耐症或小麥過敏症的話,不就無法吃蛋糕了?」沒想到,春雨二人回家(登場)時,照明之所以跟聖博鬧彆扭,原因正是生日被忘了—倒是闖入家中的陌生人端出了蛋糕,what a surprise!吃蛋糕時發現春雨還真的乳糖不耐和小麥過敏,沒有在客氣。

整場演出有兩處最叫人會心。第一,Luke 和劉向好奇春雨怎會如此遭忌,引來兩幫勢力雇殺手除之。「果然人紅是非多,可能有漫才前輩不滿他們?」「是說這些資深團體也沒有比較好笑呀!」直接開噴前輩。第二,一路聊下來,殺手逐漸了解彼此,竟動起組一個漫才團體的念頭。「在咖啡廳想段子,在公園練習,好有夢想噢!」「我們的組合叫什麼名字?」「把兩家公司名稱合起來,就叫『傻孩子宅急便』吧!」一時之間,我以為目睹了團體的成軍時刻,而眼前鬧劇正是一段「前傳」,亂感動一把的。


這個殺手不太妙(傻孩子宅急便提供/攝影梁凱評)


一如既往,當Luke和劉向墜入「脫力」深淵,絕不會有人跳出來糾正或規範其中一方;事實上,兩人在這次的專場輕快提到,他們想要組成的,正是一個「只有裝傻,沒有吐槽」的漫才團體。透過巧妙融入故事,這個目標不只完成了,成果還相當突出。值得一提的是,傻孩子們把大喜利置於故事中,而非獨立為一個段落,足見其野心與創意。終於,「漫才劇」出現了,說唱與戲劇融合了起來。

《這個殺手不太妙》

演出|傻孩子宅急便、春雨
時間|2022/09/04 14:30
地點|3 Café Studio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這個作品的意圖並不是要討論身分認同議題,而係聚焦在創作者以自身生命經歷作為媒介(作為一個澳門人選擇來到臺灣),講述外部環境與自我實踐之間的漂泊與擺盪狀態。而這樣的經驗分享展現了一種普遍性,得以讓觀眾跨越不同的國家與認同身分投入,對於在該生命階段的處境產生共鳴,這個作品就不僅僅是特屬於澳門人來臺灣唸書後在澳門與臺灣之間徘徊的故事,更能觸及有離開故鄉前往他地奮鬥之經驗的觀眾置入自身情境。
5月
09
2024
形式上,主軸三個部分的演譯方式,由淺入深、由虛至實,層次錯落有致,但因為各種故事的穿插,使得敘事略微混亂,觀眾可能會有點難以很具體地理解,主角身上某些情緒發生的原因;再者,希臘故事的穿插雖然別具深意,哲學意涵豐沛,但由於和故事主軸的背景有些遠離,且敘事方式稍嫌破碎,不具備相關背景的人,可能有些不好捉摸,或許是可以再多加思考的面向。
5月
09
2024
但所有角色的真實身分皆為玩家,因此國仇家恨、生死存亡,都僅僅是一場虛擬扮演,這使得觀眾意識到自己無需太過代入角色,反將焦點轉移到遊戲策略的鬥智、選擇上,以及表演的觀賞性。猶如旁觀著卸載了命運重量的歷史,情節是舊的,但情懷是新的。
5月
07
2024
若將此作品在客家文化景點長期駐點演出,相信會是一部能讓觀眾共鳴十足的的好作品。但若要與一般商業音樂劇競爭,或許也要在客家元素上精確地選擇,並由之深度探索。對筆者而言,這部劇目前呈現了許許多多的客家元素,但作品每介紹一個新元素給觀眾,筆者就會稍微出戲,頓時少了些戲劇的享受,變成知識的科普學習。
5月
07
2024
《門禁社區》,探討的不只是「禁」本身的神祕以及誘惑性,更是開啟「門」走進去的人性本身,重新思索人生的存在與否,短促與永恆。偌大的「祥瑞聚落」內,所謂有生活品味的「上人」,過著弔詭的美好生活,追求的純潔與高貴、平靜與祥和,諷刺的是,這裡卻曾是一個葬送自由生命的悲慘之地。而小雯一家的入住,究竟是參與了與世俗之人相異的「上流」,亦或者只是踏入了一場與普世類同的束縛?
5月
03
2024
音樂劇的劇本採取首尾呼應的寫作方式,首幕和最後一幕的場景、事件、角色都是一樣的,但每個角色的心態和情緒都出現了相當大的轉變,中間幾幕則是在闡述過去的事,對被留下來的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以及想在社區歌舞比賽獲獎的一群客家媽媽們,在設計客家歌舞的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困境。整齣戲以礦工生活以及客家文化傳承為主軸,「彩虹」是貫串全劇一個相當重要的元素。
5月
02
2024
在台灣,白色常與喪葬連結;而在日本,則會與婚喜時的「白無垢」相銜,以顏色翻玩幽冥與神聖的意涵,也是編劇的巧思,配以劇中穿插的台、日童謠與歌曲,形成異色童話的氛圍。特別當,洪珮瑜具有穿透力的歌聲,在劇場中,清唱〈泥娃娃〉、〈明室〉時,聲色與空靜在空間中迴盪時,衍生出一種既鬼魅又莊嚴的療癒性。
5月
02
2024
或許不該單純將各自對於「國家」未來的期許與期望轉作批評作品觀點完整性的工具,那彷彿是去瑞士餐廳抱怨起沒有粄條或cinavu(吉拿富)一般。與其質疑《大使館》中是否缺了哪些當代台灣主體、族群的觀點,影射他方創作者對觀者自身議題的嫻熟與否,甚至上綱至創作資格論的問題等等,不如說這本就是在週轉全球與在地的國際表演藝術生態中,產地—製造—IP(intellectual property)間錯綜的生產機制下,瑞士創作者對「中華民國(台灣)」的政治主體在國際政治與國/族認同間的觀察與思考。
4月
30
2024
里米尼紀錄劇團的創作,一向以挑戰劇場設定成規,拓展劇場邊界,純熟運用科技著稱,《這不是個大使館》不僅展現劇團既有特色,更是一個讓人驚奇的精緻手工之作:精巧的紙版模型,簡單的機械裝置,古趣物件(舊式投影機),充滿質樸感的影像,表演者與舞台技術人員,自在地在台上穿梭流動,將演出技術執行貼切地融入戲劇動作的推展,整場演出維持流暢的節奏,而無滯礙,不僅體現劇場的集體創作精神,也隱隱然呼應作品的主題性。
4月
30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