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與非典型的相會《哈丁與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
3月
05
2012
哈丁與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兩廳院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587次瀏覽
林采韻

貝多芬:《艾格蒙》序曲 布拉姆斯: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舒伯特:第9號交響曲《偉大》

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遇上英國指揮哈丁,可視為「典型」傳統德國樂團與「非典型」新生代指揮的組合,兩種不同典型的交會,造就出非典型的樂章。巴伐利亞現任音樂總監楊頌斯享有大師聲譽,69歲的他因身體狀況無法負荷長途的巡迴,樂團轉而找上36歲的新生代明星哈丁客席。樂團的演出,因指揮的轉變,自然產生不同的化學效應,對照2007年首度訪台由楊頌斯帶領的巴伐利亞,樂團「老」聲音仍在,但腔調上多了「新」味。

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1949年成立,是二次大戰後的產物,雖然年紀上不及柏林愛樂、萊比錫布商大廈、德勒斯登管絃樂團或慕尼黑愛樂,卻同享頂尖之位,巴伐利亞後起卻能與前輩並駕齊驅,在於「重振德國古典音樂的榮耀」是建團首要任務。因具有歷史任務,創團於20世紀的巴伐利亞,並沒有選擇擁抱現代,相較於二次大戰後,在卡拉揚麾下努力創造「新聲」的柏林愛樂,巴伐利亞卻用人工孵育活化石。過去一甲子樂團雖然掛著「廣播」旗幟,常被不知者誤以為二級樂團,卻無法抹滅固守使命的功績。

音樂會開場,貝多芬的《艾格蒙》序曲即為印證。浪潮滾滾的樂聲效果,在於厚實絃樂、飽滿管樂的完美搭配,更進一步樂團堅實的低音,讓細膩的小提琴聲猶如絲細飄浮其上,而那一口氣可吹出萬種風情的雙簧管,一人抵萬軍。

當一個樂團,面對眼前的總譜,能夠信手拈來熱血沸騰,不費吹灰之力達成目標,也意味著,它因應彈性時的高韌度。擔綱布拉姆斯小提琴協奏曲的獨奏家,為德國中生代好手、46歲的特茲拉夫(Christian Tetzlaff)。在全球舞台小提琴家數量爆衝的今日,光靠高超技術或是大賽的光環,並不足以構築一席之地,特茲拉夫在音樂中自製不少梗,讓觀眾足以識別。他拉琴如練功可疾如風、輕如羽;他視譜如參考,拍子時不落在點上,創造出即興效果。遇上這位提琴玩家,樂團雖稱不上處之泰然,卻也能因「人」制宜,努力成就他的「非典型」。

舒伯特第9號交響曲《偉大》是這場音樂會的壓軸,也是哈丁樹立自我形象的重要時刻,很明顯的,他也想證明年輕世代的新觀點,如同特茲拉夫建立屬於他的布拉姆斯。古典音樂發展至今四百年,尤以過去百年,因為錄音工業的發達,使得「經典名演」可完整流傳後世。當經典聳立在前,新一代音樂家無論能否取得共鳴並說明大眾,必得要走上重釋之路,才有機會為個人取得發聲管道。

舒伯特《偉大》之所以偉大,在於當時被定位為藝術歌曲、室內樂作曲家的舒伯特,以崇敬貝多芬之情,在生命終期,創造出這首結構宏大的交響曲,如同舒曼所說,「他創作最優美的曲式,卻充滿嶄新的錯綜手法…,分析各別樂章將無所獲,因為它的主題貫穿了全曲。」如此作品,到了哈丁的手中,凸顯的是《偉大》裡的歌唱性和流動感,而為了流動,他嘗試加速的處理,使得樂曲行雲流水,細節自然無時強化,減低了樂曲宏大的框架。他的「加速」與前輩指揮的名演相較,顯見對比,以第三樂章來說,馬舒與萊比錫布商大廈的錄音為14分25秒,哈丁的只有9分39秒。

21歲就登上柏林愛樂指揮台的哈丁,心中必定有許多《偉大》模範,但他堅定選擇走上不一樣的道路,此舉讓遵從傳統精神的巴伐利亞在音樂中繞道,讓古典的中堅樂迷有點吃驚。不過,透過如此「非典型」的演出,哈丁已果敢的留下屬於自己的當下之聲。

《哈丁與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

演出|哈丁與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
時間|2012年/02/28 19:30
地點|國家音樂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魏靖儀以俐落而精準的換弓技巧,果敢地模仿鋼琴觸鍵,將自己融入了鋼琴的音色之中。儘管在旋律進行中製造出了極其微妙的音色變化,但在拉奏長音時,由於鋼琴底下的和聲早已轉變,即便是同一顆音符,配上了不同的和弦堆疊,排列出不同組合的泛音列,也會展現出不同的色彩,就像海浪拍打岸邊時,每次產生的泡沫和光線都不盡相同。因此,當鋼琴和聲在流動時,若小提琴的長音也能跟上這波流動的水面,必然能夠呈現出更加豐富的音樂景象。
5月
06
2024
《這不是 音樂 會》利用聲響與視覺的交錯,加深了觀眾對於音樂的想像,也藉由超現實的畫作與動態影像結合,捕捉藝術家內心真實的想法。或許,這真的不是一場音樂會,而是戲謔地、哲學地提點我們在座的各位:莫忘初衷?
5月
03
2024
究竟一場音樂演出需要何種劇場介入?這到底是趨勢還是必要?今年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不約而同在四月的第二個周末,同時推出了兩檔音樂、聲音結合劇場的作品,分別是ㄧ公聲藝術《共振計畫:拍頻》與春麵樂隊《後現代登高指南》——沒有明確的戲劇情節、舞台元素與劇場語彙,卻讓人看見音樂與聲音如何「提問」與「建立關係」,而這恰好也是當今戲劇構作(dramaturgy)的核心實踐。
5月
02
2024
單就《空城故事(第一篇)》與《亞穩態》、《晶影(二)》的創作手法,使筆者感受作曲家盧長劍的特別之處——如果多數作曲家的創作如同畫家一般,以音符做為顏料,將繆思在畫布上從無到有地呈現、發展,最後產出的畫面讓觀眾感知,以進入創作者想表達的世界;那盧長劍則更像是一位攝影藝術家,以音符代替相紙與藥水,選用一個特定的視角取景,呈現一個實際的場景或是已存在的現象。
4月
22
2024
所以,我們該如何評價他現今的演奏詮釋?筆者私以為,歷時性地看,從他十餘年前以大賽出道至今,他其實恰好形成了漸進式的變化:從一個圓融和諧、路徑一致的俄國學派鋼琴家,成為面向廣大聽眾、挖掘自身吸引力的「明星獨奏家」。
4月
22
2024
演奏者精心設計了樂曲的開頭,結尾自然也不會遜色;飛快的思緒在〈快速舞蹈〉( “Sebes” )層層堆砌,達到終點時,所有人的急促呼吸終於得到了舒緩,果斷而清晰的結尾彷彿軟木塞自香檳瓶噴飛的瞬間,清新、輕盈的氣息隨之呼出,像是三人同時舉杯相碰:「成功了!」
4月
18
2024
這個新的感知形式,從被動接收到主動組裝的變化,其實也是數位藝術的主要特徵之一。數位媒介向來有利於重複、剪貼、混音等行為(技術上或比喻上皆然),讓音樂作品變成了短暫(transitory)且循環(circulatory)的存在,形成一種不斷變動的感知經驗。有些學者也稱此為「機械複製」(mechanical reproduction)到「數位再製」(digital re-production)時代的藝術演進,是數位技術之於欣賞者/參與者的賦權。
4月
12
2024
雖然缺乏視覺與肢體「實質的互動」,憑著聲音的方向、特質給予訊號的方式並非所有人能馬上理解。但妥善規劃層次分佈,凸顯夥伴作為主體的演奏技巧,不受他人影響成為團隊中穩定的存在,正是鋼琴家仔細聆聽音樂本身,以及信賴合作者所做的抉擇。
4月
08
2024
如同本劇的英文標題《Or/And》,演出從第一景作曲家即自問出「或」與「和」的難題,隨著劇情推演,也道出我們時常用「或」來區分身份,但選擇這樣認同的人,其實同時也兼具著其他的身份或是立場,但「和」反而能將各種身份連結,這或許才是人生的普遍現象。劇情以排灣族的祭典、休士頓的示威遊行來說明作曲家的發現、用與女兒的對話來凸顯自己在說明時的矛盾。
4月
0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