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滾精神的體現與實踐《雪盜境士》台北巡演
6月
19
2018
雪盜境士巡演Revolver場(雪盜境士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43次瀏覽
馮祥瑀(專案評論人)

比起音樂精湛的不得了的音樂家,我更喜歡富含內在精神音樂家。雪盜境士是一位來自日本的搖滾樂音樂家,穿著誇張的襯衫以及西裝外套,並有亮麗的油頭,雪盜境士為今晚的聽眾帶來的是一人獨奏的搖鼓樂。在他的表演中,我看到他對於搖滾精神的體現與實踐。

他以電吉他自彈自唱搭配預錄好的爵士鼓組以及電貝斯伴奏來呈現在自己的表演,而所有的歌曲都是他自己的創作。貌似中年的雪盜境士就這樣開始在女巫店唱起自己的歌。雪盜境士是一位相當熱情的音樂家,他在舞台上的賣力演出並不受到台下觀眾數量的影響,他從第一首歌開始就以熱情的互動以及肢體語言不斷與觀眾互動,直到演出結束都是如此。由於在女巫店,聽眾們都是坐著聽音樂,所以聽眾們與表演者在肢體上的互動並不多。但為了與觀眾打成一片,雪盜境士甚至在最後一首歌時走下舞台,在女巫店裡繞了一圈並與每一位觀眾打招呼。演出開始於一片歡騰熱鬧中,也結束在同樣的氣氛裡。

雪盜境士的音樂是經典的老搖滾,搭配著他的打扮以及舞台動作,讓我想起被成為日本搖滾樂之父的布袋寅泰。對我來說,聽他的音樂好像是進入另外一個時空,向過去致敬。我認為老搖滾最重要的特質就是搖滾精神。我在雪盜境士的音樂中看到這樣的精神,他隨著音樂起舞、翻滾、老派的舞臺動作,最後甚至躺在地上彈吉他,從他的音樂中,我看得到是享受,即便觀眾數量少,但是他卻演奏得很開心,全心全意沈醉在音樂裡面的態度,讓我感到相當佩服。不過比起布袋寅泰那種銳氣、處處充滿憤怒動能、激烈的搖滾樂,雪盜境士卻是相較溫和、歡樂、舒適自在又帶些憂鬱。從音樂中我也聽到雪盜境士溫暖的一面。這不禁讓我思考,搖滾樂雖是世界上幾乎所有人都認識的音樂風格,但隨著表演者的特質與個性,所呈現出來的搖滾樂卻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搖滾很憤怒、厭世,但也有些人的搖滾樂令人感到溫暖,而這些都是搖滾樂的其中一面。也讓我認識到,即便是同一種風格的音樂,在不同表演者的詮釋下,也會呈現不同的樣貌;音樂雖然相似,但是在這些有故事的人的演奏之下,每首歌都可以各自精彩。

演出結束後,我們隨意的聊著,雪盜境士說到,這次來台灣只是短暫的停留,在完成兩場在Revolver以及女巫店的表演之後,他就要隨即返回日本。在我們的談話中,他似乎有些落寞,或許一方面是因為聽眾的反應,一方面是因為覺得自己的演奏技術還不夠精湛。但我卻認為,技術是可以持續琢磨而進步的,但能擁有那樣真誠的搖滾樂精神更是難得。或許是語言的障礙、音樂的偏好或是對於表演者的熟悉度,我總覺得,當天的聽眾與雪盜境士之間雖然有互動,但是對於他的音樂並沒有很深的共鳴。也許是聽眾年齡層或是音樂取向的關係,在台灣,我們很少看到像是雪盜境士這樣年齡的搖滾樂手,而普遍來說聽眾也都是年輕人,才因此導致了當天所見到的狀態。

雖然我不知道雪盜境士為了什麼而演奏搖滾樂,但我喜歡他的演奏,我從他的音樂以及跟他的閒談中隱約感覺到雪盜境士正在為了某個目標而努力堅持著。我從在週末夜的演出當中,聽到許多關於雪盜境士的歷練以及故事。他音樂裡面那種不斷帶給聽眾的動能,以及希望呈現最好的自己的那種努力是很令人感動的。對我來說,就算是台下只有非常少的聽眾,還是賣力演出的態度還是令人敬佩。

他的演出讓我反思,所謂的搖滾精神到底是什麼?是賣力演出的敬業精神?是來自社會底層的憤怒之聲?或是一種反抗體制的衝擊力量?還是一種真誠面對自我的生活態度?恐怕這個問題沒有單一的答案。我在雪盜境士身上看到了不同我過去所認為的搖滾樂,那是一種溫柔而堅定的信念,支持著一個音樂家的所有行動,無論是在舞台上或是舞台下。搖滾樂死了嗎?不,我想它仍然在我們的心中激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

《雪盜境士》

演出|雪盜境士
時間|2018/06/08 21:30
地點|女巫店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作品應具備明確的聲音發展元素,亦即讓音樂設計脈絡是具一致性,而本場演出是由多組短篇樂段串連而成,許多段落未能適當的設計「聽覺終止」,樂段收在漸弱的電子聲響,接著幾秒鐘的空白後,再由器樂開啟另一種「樂句文法」,敘事邏輯相當凌亂、既突兀也不連貫
5月
09
2024
魏靖儀以俐落而精準的換弓技巧,果敢地模仿鋼琴觸鍵,將自己融入了鋼琴的音色之中。儘管在旋律進行中製造出了極其微妙的音色變化,但在拉奏長音時,由於鋼琴底下的和聲早已轉變,即便是同一顆音符,配上了不同的和弦堆疊,排列出不同組合的泛音列,也會展現出不同的色彩,就像海浪拍打岸邊時,每次產生的泡沫和光線都不盡相同。因此,當鋼琴和聲在流動時,若小提琴的長音也能跟上這波流動的水面,必然能夠呈現出更加豐富的音樂景象。
5月
06
2024
《這不是 音樂 會》利用聲響與視覺的交錯,加深了觀眾對於音樂的想像,也藉由超現實的畫作與動態影像結合,捕捉藝術家內心真實的想法。或許,這真的不是一場音樂會,而是戲謔地、哲學地提點我們在座的各位:莫忘初衷?
5月
03
2024
究竟一場音樂演出需要何種劇場介入?這到底是趨勢還是必要?今年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不約而同在四月的第二個周末,同時推出了兩檔音樂、聲音結合劇場的作品,分別是ㄧ公聲藝術《共振計畫:拍頻》與春麵樂隊《後現代登高指南》——沒有明確的戲劇情節、舞台元素與劇場語彙,卻讓人看見音樂與聲音如何「提問」與「建立關係」,而這恰好也是當今戲劇構作(dramaturgy)的核心實踐。
5月
02
2024
單就《空城故事(第一篇)》與《亞穩態》、《晶影(二)》的創作手法,使筆者感受作曲家盧長劍的特別之處——如果多數作曲家的創作如同畫家一般,以音符做為顏料,將繆思在畫布上從無到有地呈現、發展,最後產出的畫面讓觀眾感知,以進入創作者想表達的世界;那盧長劍則更像是一位攝影藝術家,以音符代替相紙與藥水,選用一個特定的視角取景,呈現一個實際的場景或是已存在的現象。
4月
22
2024
所以,我們該如何評價他現今的演奏詮釋?筆者私以為,歷時性地看,從他十餘年前以大賽出道至今,他其實恰好形成了漸進式的變化:從一個圓融和諧、路徑一致的俄國學派鋼琴家,成為面向廣大聽眾、挖掘自身吸引力的「明星獨奏家」。
4月
22
2024
演奏者精心設計了樂曲的開頭,結尾自然也不會遜色;飛快的思緒在〈快速舞蹈〉( “Sebes” )層層堆砌,達到終點時,所有人的急促呼吸終於得到了舒緩,果斷而清晰的結尾彷彿軟木塞自香檳瓶噴飛的瞬間,清新、輕盈的氣息隨之呼出,像是三人同時舉杯相碰:「成功了!」
4月
18
2024
這個新的感知形式,從被動接收到主動組裝的變化,其實也是數位藝術的主要特徵之一。數位媒介向來有利於重複、剪貼、混音等行為(技術上或比喻上皆然),讓音樂作品變成了短暫(transitory)且循環(circulatory)的存在,形成一種不斷變動的感知經驗。有些學者也稱此為「機械複製」(mechanical reproduction)到「數位再製」(digital re-production)時代的藝術演進,是數位技術之於欣賞者/參與者的賦權。
4月
12
2024
雖然缺乏視覺與肢體「實質的互動」,憑著聲音的方向、特質給予訊號的方式並非所有人能馬上理解。但妥善規劃層次分佈,凸顯夥伴作為主體的演奏技巧,不受他人影響成為團隊中穩定的存在,正是鋼琴家仔細聆聽音樂本身,以及信賴合作者所做的抉擇。
4月
0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