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寫經典電影的難題《熱帶魚》
12月
25
2019
熱帶魚(野火劇團提供/攝影局外人映像 Outsider Photography Studio)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76次瀏覽

李佳勳(臺北藝術大學劇場藝術創作研究所碩士生)


試圖將成功的電影化作舞台劇的製作並不少,不過取材往往以經典的歐美電影居多,華語電影則相對地少。這幾年,臺灣對國片的重新審視及鼓勵的風潮中,陸續出現中影出品的經典電影改編的舞台劇,例如天作之合劇場的《飲食男女》音樂劇,在票房上獲得了相當迴響,無論是想懷舊或嘗鮮的觀眾,都具備一定吸引力。不過,選擇具有成就的經典電影改編,固然會得到基本分數,但無可避免地會受到觀眾在原著和改編之間的比較與放大檢視。

由台藝大畢業團隊組成的野火劇團選擇改編國片《熱帶魚》,在劇情方面並不像《飲食男女》進行大幅度改動,而與原版電影大同小異──一方面當然可以顧及老觀眾的胃口,不過也讓人惋惜,著實少了些許新意。

儘管敘事視角都以主角阿強出發,但在形式上最大的不同是,舞台劇版拋棄了電影版的寫實,改以長大後的阿強回憶他小時候發生的這起綁架案出發,在場景轉換之間常插入舞台劇編劇新寫的阿強獨白,敘述著他當年碰到這些人事物的感受。電影版的阿強因聽力問題總是寡言,舞台劇版的處理則是提供了一個新的可能性,讓觀眾得以貼近主角的內心世界。不過,這樣的回憶手法也摻雜了長大的阿強(或是導演,甚至觀眾)的想法與評價,例如對於一開始被綁架,阿強曾說:「這是我記憶中最靠近死亡的一次。」到了劇情尾聲,則抒發一番他對聯考制度的想法。過多的評價和揣測,反而使舞台劇版變成了一種說教式的青少年電影。

熱帶魚(野火劇團提供/攝影局外人映像 Outsider Photography Studio)

最令人記憶深刻的,莫過於電影版中三句不離粗口的文英阿姨,舞台劇中的演員百白確實有找到屬於演員自己的一種說話與表演風格,令人耳目一新。不過,在導演的手法下,住在嘉義鄉下操著台語的這個家庭,最終只淪為笑料的發揮,因而少了電影版中那種自然卻深刻的生活感,以及隱藏在城鄉差距之間的衝突。無論是電視報導、警察巡邏或是阿強的幻想,導演選擇了一種極為誇張的群戲或群舞,試圖抓住觀眾的目光;但運用地過多,造成了反效果,且打亂喜劇的節奏。另一方面,舞台也是一個很大的負擔,影響了演員進出場的走位以及換場,每次長達三十秒的換景,也讓觀眾逐漸失去耐心。

導演在演出結束後上台告訴觀眾,他是因為看了《熱帶魚》這部電影深受感動,進而決定要把這部作品製作成舞台劇,讓更多觀眾接觸,希望觀眾們長大了也不要放棄夢想。先不論舞台劇是否真能接觸到更多觀眾,要推廣一部經典電影,只是遵照原著進行改編,有時候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選項。我認為,若要結合舞台劇形式的推廣,可拋棄電影改編而在新的劇本創作中提及,或是和電影內容相互對話的劇本,都會是比較有趣的選項。同時,《熱帶魚》電影上映於二十年前,當現在的聯考制度已經轉變,嘉義的漁村卻同樣遙遠,這些對觀眾來說過於陌生的元素,導演勢必要提出詮釋或觀點,以免陷入消費夢想的老調之中。

《熱帶魚》

演出|野火劇團
時間|2019/11/30 19:30
地點|水源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這個作品的意圖並不是要討論身分認同議題,而係聚焦在創作者以自身生命經歷作為媒介(作為一個澳門人選擇來到臺灣),講述外部環境與自我實踐之間的漂泊與擺盪狀態。而這樣的經驗分享展現了一種普遍性,得以讓觀眾跨越不同的國家與認同身分投入,對於在該生命階段的處境產生共鳴,這個作品就不僅僅是特屬於澳門人來臺灣唸書後在澳門與臺灣之間徘徊的故事,更能觸及有離開故鄉前往他地奮鬥之經驗的觀眾置入自身情境。
5月
09
2024
形式上,主軸三個部分的演譯方式,由淺入深、由虛至實,層次錯落有致,但因為各種故事的穿插,使得敘事略微混亂,觀眾可能會有點難以很具體地理解,主角身上某些情緒發生的原因;再者,希臘故事的穿插雖然別具深意,哲學意涵豐沛,但由於和故事主軸的背景有些遠離,且敘事方式稍嫌破碎,不具備相關背景的人,可能有些不好捉摸,或許是可以再多加思考的面向。
5月
09
2024
但所有角色的真實身分皆為玩家,因此國仇家恨、生死存亡,都僅僅是一場虛擬扮演,這使得觀眾意識到自己無需太過代入角色,反將焦點轉移到遊戲策略的鬥智、選擇上,以及表演的觀賞性。猶如旁觀著卸載了命運重量的歷史,情節是舊的,但情懷是新的。
5月
07
2024
若將此作品在客家文化景點長期駐點演出,相信會是一部能讓觀眾共鳴十足的的好作品。但若要與一般商業音樂劇競爭,或許也要在客家元素上精確地選擇,並由之深度探索。對筆者而言,這部劇目前呈現了許許多多的客家元素,但作品每介紹一個新元素給觀眾,筆者就會稍微出戲,頓時少了些戲劇的享受,變成知識的科普學習。
5月
07
2024
《門禁社區》,探討的不只是「禁」本身的神祕以及誘惑性,更是開啟「門」走進去的人性本身,重新思索人生的存在與否,短促與永恆。偌大的「祥瑞聚落」內,所謂有生活品味的「上人」,過著弔詭的美好生活,追求的純潔與高貴、平靜與祥和,諷刺的是,這裡卻曾是一個葬送自由生命的悲慘之地。而小雯一家的入住,究竟是參與了與世俗之人相異的「上流」,亦或者只是踏入了一場與普世類同的束縛?
5月
03
2024
音樂劇的劇本採取首尾呼應的寫作方式,首幕和最後一幕的場景、事件、角色都是一樣的,但每個角色的心態和情緒都出現了相當大的轉變,中間幾幕則是在闡述過去的事,對被留下來的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以及想在社區歌舞比賽獲獎的一群客家媽媽們,在設計客家歌舞的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困境。整齣戲以礦工生活以及客家文化傳承為主軸,「彩虹」是貫串全劇一個相當重要的元素。
5月
02
2024
在台灣,白色常與喪葬連結;而在日本,則會與婚喜時的「白無垢」相銜,以顏色翻玩幽冥與神聖的意涵,也是編劇的巧思,配以劇中穿插的台、日童謠與歌曲,形成異色童話的氛圍。特別當,洪珮瑜具有穿透力的歌聲,在劇場中,清唱〈泥娃娃〉、〈明室〉時,聲色與空靜在空間中迴盪時,衍生出一種既鬼魅又莊嚴的療癒性。
5月
02
2024
或許不該單純將各自對於「國家」未來的期許與期望轉作批評作品觀點完整性的工具,那彷彿是去瑞士餐廳抱怨起沒有粄條或cinavu(吉拿富)一般。與其質疑《大使館》中是否缺了哪些當代台灣主體、族群的觀點,影射他方創作者對觀者自身議題的嫻熟與否,甚至上綱至創作資格論的問題等等,不如說這本就是在週轉全球與在地的國際表演藝術生態中,產地—製造—IP(intellectual property)間錯綜的生產機制下,瑞士創作者對「中華民國(台灣)」的政治主體在國際政治與國/族認同間的觀察與思考。
4月
30
2024
里米尼紀錄劇團的創作,一向以挑戰劇場設定成規,拓展劇場邊界,純熟運用科技著稱,《這不是個大使館》不僅展現劇團既有特色,更是一個讓人驚奇的精緻手工之作:精巧的紙版模型,簡單的機械裝置,古趣物件(舊式投影機),充滿質樸感的影像,表演者與舞台技術人員,自在地在台上穿梭流動,將演出技術執行貼切地融入戲劇動作的推展,整場演出維持流暢的節奏,而無滯礙,不僅體現劇場的集體創作精神,也隱隱然呼應作品的主題性。
4月
30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