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新樂章《錯過茱麗葉》
12月
12
2015
錯過茱麗葉(對位市內樂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466次瀏覽
陳信祥(自由音樂人)

作家焦元溥於《樂之本事》中提到:「許多『困難作品』之所以令人陶醉,道理就是如此。那些艱深與複雜不見得是要為難你的智力,而是使你暫時忘卻思考,並藉此直擊你的心靈。」雖說筆者對當代音樂還是有些許的刻板印象,但當欣賞完《錯過茱麗葉》,詩詞與音樂融合那瞬間,早已將流言蜚語拋諸腦後,那既美妙又深邃的樂音,讓筆者留戀殘響之間,久久不能忘懷。

深耕南部音樂環境十多年的對位室內樂團,擅長以室內樂團搭配戲劇演出,戲劇在音樂的催化下,劇中喜怒哀樂產生化學變化,鮮明活潑;音樂也在戲劇引導之下,張力層次明顯,情感濃厚,魚水互助,作品的高度和深度都值得肯定。

對位室內樂團的合奏默契以及音樂想法,呈現完美一致,對於演奏拍子繁雜的當代作品,顯示出平時扎實的排練和討論;《采桑子》由長笛和豎笛兩條平行線,緩緩地吹奏出迷幻的平行音程,換氣點和音準密合的兩樣樂器,融合出第三種樂器的音色,引導出優美的弦樂,齊奏繪製出一幅優美風景畫,讓女高音可以自然地演唱;《給你》能聽見弦樂清澈地音色於管樂吹奏出的不協合音上盤旋,產生衝突美感,結尾的聲樂和弦樂的彼此唱合、輪奏樂段,筆者更是聽的出神。男女高音的神乎其技詮釋和技巧,在《特技家族》一「聽」無遺,樂曲唸、唱輪替唱腔和咬字脈絡清晰,歌詞設計唱法也宛如特技表演過程,稍有一閃失變釀成大禍,但兩位歌者的演唱讓今晚掌聲不間斷;其中女高音林孟君的聲線令筆者驚艷,戲劇性層次分明的設計,帶有情緒的唸詞,乍聽之下歌詞趣味十足,但演唱者卻能傳達出背後的辛酸苦。

「情緒表現歡樂,旋律只唱出含蓄;音樂徬徨於黑暗中,表達出內心的痛」,這是筆者對於《錯過茱麗葉》音樂所下的註解。音樂創作兼導聆李子聲,他提到因對於南北管的喜愛,故將戲曲的元素融入創作中;或許是這樣,也讓儒家思想的謙卑和含蓄,融入音樂中,且器樂演奏或演唱者的聲韻上,也都帶點戲曲韻味,成就李子聲獨特的音樂語法。筆者聆聽音樂時,彷彿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滿滿的巧思、樂思不斷地衝擊著我,《旋轉》運用華爾滋節奏,卻捨棄重拍,留下兩個無支撐點的弱拍,慌張似地尋找;《命運》歌者的拋接唱設計,趣味橫生;《綑綁》和諧與不和諧音符交錯述說生命的結,在鬆開與纏繞輪迴等。主題動機遊走全曲,讓樂曲產生統一性,且前後呼應。李子聲作品中不僅有技巧、情境氛圍等,還有迷人的故事情節,他提到:「只要相愛,就會有等待」,《就是這時候》也是李子聲想要傳達出一段真實等待愛情的故事,並提獻給那位等待初戀的女士,令人動容。

當代音樂的詩歌劇場,不僅對於舞台上演奏者是項挑戰,更考驗著觀眾接受度;雖名為詩歌劇場,內容必定有劇和樂,但因音樂能量過於強大,而導致戲劇相形見絀、比例失衡,為美中不足點。舞者的身體和基本底子扎實,《右手凌空飛起》只在與肩併寬的圈子內舞動身軀,令筆者著實佩服;不過一個將道具移動的動作,觀眾就產生很多不同的反應,相信應該還有更巧妙的處理方式,不過此為戲劇門外漢的筆者一點著見,僅供參考。

李子聲的當代作品,不僅讓南北管音樂重新找到定位,也為台灣音樂圈留下極為優秀的作品,大眾也許對當代音樂參雜著許多刻板印象,總覺得艱澀難懂,但唯有放下主觀意識,才能陶醉於其中的美好,相信聽完《錯過茱麗葉》後,您也會與筆者一樣,腦海中盤旋的竟是那一夜等待中的愛情。

《錯過茱麗葉》

演出|對位室內樂團
時間|2015 / 11 / 20,19:30
地點|高雄市音樂館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魏靖儀以俐落而精準的換弓技巧,果敢地模仿鋼琴觸鍵,將自己融入了鋼琴的音色之中。儘管在旋律進行中製造出了極其微妙的音色變化,但在拉奏長音時,由於鋼琴底下的和聲早已轉變,即便是同一顆音符,配上了不同的和弦堆疊,排列出不同組合的泛音列,也會展現出不同的色彩,就像海浪拍打岸邊時,每次產生的泡沫和光線都不盡相同。因此,當鋼琴和聲在流動時,若小提琴的長音也能跟上這波流動的水面,必然能夠呈現出更加豐富的音樂景象。
5月
06
2024
《這不是 音樂 會》利用聲響與視覺的交錯,加深了觀眾對於音樂的想像,也藉由超現實的畫作與動態影像結合,捕捉藝術家內心真實的想法。或許,這真的不是一場音樂會,而是戲謔地、哲學地提點我們在座的各位:莫忘初衷?
5月
03
2024
究竟一場音樂演出需要何種劇場介入?這到底是趨勢還是必要?今年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不約而同在四月的第二個周末,同時推出了兩檔音樂、聲音結合劇場的作品,分別是ㄧ公聲藝術《共振計畫:拍頻》與春麵樂隊《後現代登高指南》——沒有明確的戲劇情節、舞台元素與劇場語彙,卻讓人看見音樂與聲音如何「提問」與「建立關係」,而這恰好也是當今戲劇構作(dramaturgy)的核心實踐。
5月
02
2024
單就《空城故事(第一篇)》與《亞穩態》、《晶影(二)》的創作手法,使筆者感受作曲家盧長劍的特別之處——如果多數作曲家的創作如同畫家一般,以音符做為顏料,將繆思在畫布上從無到有地呈現、發展,最後產出的畫面讓觀眾感知,以進入創作者想表達的世界;那盧長劍則更像是一位攝影藝術家,以音符代替相紙與藥水,選用一個特定的視角取景,呈現一個實際的場景或是已存在的現象。
4月
22
2024
所以,我們該如何評價他現今的演奏詮釋?筆者私以為,歷時性地看,從他十餘年前以大賽出道至今,他其實恰好形成了漸進式的變化:從一個圓融和諧、路徑一致的俄國學派鋼琴家,成為面向廣大聽眾、挖掘自身吸引力的「明星獨奏家」。
4月
22
2024
演奏者精心設計了樂曲的開頭,結尾自然也不會遜色;飛快的思緒在〈快速舞蹈〉( “Sebes” )層層堆砌,達到終點時,所有人的急促呼吸終於得到了舒緩,果斷而清晰的結尾彷彿軟木塞自香檳瓶噴飛的瞬間,清新、輕盈的氣息隨之呼出,像是三人同時舉杯相碰:「成功了!」
4月
18
2024
這個新的感知形式,從被動接收到主動組裝的變化,其實也是數位藝術的主要特徵之一。數位媒介向來有利於重複、剪貼、混音等行為(技術上或比喻上皆然),讓音樂作品變成了短暫(transitory)且循環(circulatory)的存在,形成一種不斷變動的感知經驗。有些學者也稱此為「機械複製」(mechanical reproduction)到「數位再製」(digital re-production)時代的藝術演進,是數位技術之於欣賞者/參與者的賦權。
4月
12
2024
雖然缺乏視覺與肢體「實質的互動」,憑著聲音的方向、特質給予訊號的方式並非所有人能馬上理解。但妥善規劃層次分佈,凸顯夥伴作為主體的演奏技巧,不受他人影響成為團隊中穩定的存在,正是鋼琴家仔細聆聽音樂本身,以及信賴合作者所做的抉擇。
4月
08
2024
如同本劇的英文標題《Or/And》,演出從第一景作曲家即自問出「或」與「和」的難題,隨著劇情推演,也道出我們時常用「或」來區分身份,但選擇這樣認同的人,其實同時也兼具著其他的身份或是立場,但「和」反而能將各種身份連結,這或許才是人生的普遍現象。劇情以排灣族的祭典、休士頓的示威遊行來說明作曲家的發現、用與女兒的對話來凸顯自己在說明時的矛盾。
4月
0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