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興不急性,又見「地獄哏」《豪愛笑:你抽我講相聲秀》
11月
01
2021
豪愛笑:你抽我講相聲秀(愛笑斯坦:最強相聲男團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858次瀏覽

張又升(專案評論人)


這場表演的最大特色是抽籤決定段子,以「你抽我講」的方式呈現即興的極限。演出共黃逸豪、宋明翰、吳胤頡、洪子晏、吳思偉五人,段彥希因故未參加。這群三十歲上下的年輕演員,一方面皆已鍛鍊許久,各有不凡和不同師承,另一方面也肩負推廣傳統的使命,試圖讓相聲與更輕鬆多元的表演方式接軌,我們因此能領略新舊綜合的趣味。

入場時,觀眾填寫演員表演的方式,好比「難過」(情緒)配上「單腳跳」(動作),想方設法虐虐他們。這個段落發生在整場演出的後半部,前半部則由觀眾爭搶抽籤權,決定演員講的段子。題名皆有編號,以電腦繪製成卡牌圖案投影至舞台後方。主持人點選舉手最速的觀眾,抽出的籤連同編號顯示在屏幕上,隨後由觀眾決定誰來說唱,接著演員再決定搭檔和捧逗位置。過程配上熱門音樂,視聽效果十足,現場參與感強;小朋友尤其樂此不疲,當晚抽籤者都是他們。

首先演出的是吳胤頡和吳思偉,講《口吐蓮花》。這個段子在上世紀末翻紅,本是趁著坊間許多自稱「大師」(從氣功到宗教)的騙子層出不窮而來,頗能應和時事。在雙吳的演出中,除了原有的不停互損、打鬧外,也針對台灣政治人物稍作嘲弄,好比逗哏的吳胤頡飾演大師,因「英文」不好而捨棄豐厚演出報酬(以美元計),給了捧哏的吳思偉一個趁勢偷師的機會,搞笑由此展開。

之後,我們還可以看到「猜燈謎」(宋明翰、洪子晏)和「學啞語」(宋明翰、吳思偉)的常見主題,內容當然不乏演員的臨場發揮。到這裡,大家可能以為所謂的「即興」僅限於傳統相聲主題和段子的「即席」選擇而已,少有真正為了現場應對而大幅改造內容的情況。然而,當卡牌抽出「吳亦凡」時(沒記錯的話,又是雙吳),相信在場觀眾對於演出團隊動真格的程度,已經不大懷疑了。不過,也因為這般出格的題目,演員們似有被難倒之勢,看得出來必須嫁接許多自身熟悉的問答套路,才能將笑料寓於順暢的對話和故事而繼續發展下去。換句話說,演出形式固然新穎刺激、真槍實彈,卻多少稀釋了內容的扎實程度,而這的確是兩難。


豪愛笑:你抽我講相聲秀(愛笑斯坦:最強相聲男團提供)

由於觀眾臨場抽籤和選擇,演員上台的次數也不同。總計吳思偉四次,宋明翰三次,吳胤頡和洪子晏兩次,黃逸豪──不是黃豪平!──一次。黃逸豪這最後的一次,是整場最精巧的,他被抽中「夢中婚」。這個段子由郭德綱改編發揚,講的是一小人物於廟中一宿,一邊嚷著不活了,一邊又夢著紙醉金迷的荒唐日子。前文未交代,除了演員被動地給觀眾決定生死之外,尚能動用若干技能卡自救。黃逸豪此時便用這項權利,刪去「婚」,只講「夢中」。

在夢中,他因身體微恙,幾次遊歷閻羅殿。與《夢中婚》對照,既有延續,也有新意。只是這地獄一遊,連同黃歷來的演出風格和關注,包袱尚未抖完,已被筆者料到結局──閻王覺得黃逸豪相聲說得逗趣,很是喜歡,黃也順勢邀請其他演員上台,前往陰曹地府給閻王來幾段;果不其然,正是這番過程造就了字面意義的「地獄哏」。哎呀,地獄冷,笑話也冷(我還是不爭氣地笑了),但一切恰到好處,收放自若。更可貴的是,幾位演員在黃的從容力推下重新登台,既是母雞帶小雞,又起著畫龍點睛之效。一場即興演出能夠如此不急性地收攏全局,掌聲當然不能不用力給他催落去啦!

《豪愛笑:你抽我講相聲秀》

演出|台北曲藝團
時間|2021/10/12 19:30
地點|典空間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儘管此次的改編無論在劇情安排或舞台表演上都並非盡善盡美。但是,豐富的劇情轉折、舞台畫面的充分運用與燈光的配合,讓初次觀看戲曲的觀眾更容易接受。當家小生孫翠鳳則承擔了戲曲的傳統表演形式,讓老戲迷們有充分的觀戲享受。整場表演下來觀眾的掌聲、歡呼聲和叫好聲從未間斷,足見此戲在娛樂性方面的傑出表現、觀眾對於此戲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5月
15
2024
實際上,朱陸豪的表演完全無須依賴於布萊希特的論述,導致布萊希特在結構上的宰制或者對等性顯得十分尷尬。問題的癥結在於,贋作的真假問題所建立起的比較關係,根本無法真正回到朱陸豪或布萊希特對於形式的需要。對於布萊希特而言,面對的是納粹與冷戰秩序下美國麥卡錫主義下,世界落回了另外一種極權的狀態;而對於朱陸豪而言,則是在冷戰秩序下的台灣,如何面對為了蛋跟維他命離開家的童年、1994年歐洲巡演時傳來三軍裁撤的失業,以及1995年演《走麥城》倒楣了四年的生存問題。
5月
07
2024
《劍邪啟示錄》這些看似破除框格的形式與情節,都先被穩固地收在各自的另一種框格內,最後又被一同收進了這個六格的大佈景裡頭。於是,原本比較單線、或平緩的情節架構,在導演運用上、下兩條空間帶的操作下,能夠立體化。空間搭配情節後,產生時空的堆疊與跳接。
5月
07
2024
如同《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看見石牌上兩邊的那副對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贋作是假,傀儡是假,裝扮是假,演戲也是假。然而,對藝術的追求是真,對表演的執著是真,對操作的技巧是真,在舞台上的用心呈現及感情投入也是真。如今,布萊希特的身影已逝,朱陸豪的印象仍歷歷在目,儘管透過鍾馗的交集對歷史反思、對過往懷疑,西方理論與東方經驗的激盪、辯證,最終的答案其實也是見仁見智吧!
5月
06
2024
以情節推進而言,上半場顯得有些拖沓,守娘為何化為厲鬼,直至上半場將盡、守娘被意外殺害後才明朗化,而後下半場鬼戲的推展相對快速,而推動著守娘化為厲鬼主要來自於謠言壞其名節,以及鄉里間的議論讓母親陳氏飽受委屈,或許也可說,守娘的怨與恨是被親友背叛的不解和對母親的不捨,而非原故事中受盡身心凌辱的恨。
5月
03
2024
《絕色女妖》目前最可惜之處,是欲以女性視角與金光美學重啟「梅杜莎」神話,惟經歷浩大的改造工程,故事最終卻走向「弱勢相殘、父權得利」局面。編導徹底忘記壞事做盡的權貴故事線,後半段傾力打造「人、半妖、同志、滅絕師太」的三角綺戀與四角大亂鬥,讓《絕色女妖》失去控訴現實不公的深刻力道,僅為一則金光美學成功轉譯希臘神話的奇觀愛情故事。
5月
03
2024
《乩身》作為文學改編的創作,文本結構完整、導演手法流暢、演員表演稱職,搭配明華園見長的舞台技術,不失為成功「跨界」的作品、也吸引到許多未曾接觸歌仔戲的族群走進劇場。但對於作為現今歌仔戲領導品牌之一的明華園,我們應能更進一步期待在跨界演出時,對於題旨文本闡述的深切性,對於歌仔戲主體性的覺察與堅持,讓歌仔戲的表演內涵做為繼續擦亮明華園招牌的最強後盾。
5月
03
2024
天時地利人和搭配得恰到好處,只不過有幾處稍嫌冗長的部分可以在做剪裁,使文本更為凝煉也不讓節奏拖頓,但瑕不掩瑜,著實是令人愉悅的一本內台大戲。看似簡單的本子卻蘊含豐富的有情世界,守娘最後走向自我了嗎?我想沒有,但她確實是在經歷風浪後歸於平靜,她始終在利己與利他之間選擇後者,不稀罕華而不實的貞節牌坊,實現自我的價值,我們得尊重守娘的選擇,就像我們在生活當中得尊重其他人一樣,她不是執著,不是固執,也不是不知變通,只是緩緩的吐露出深處的本我罷了。
5月
02
2024
兩個家庭,五種意識,一場抗爭,一座村莊,一位說書人成就了《冒壁鬼》的故事,試圖以故事面對白色恐怖的創傷。《冒壁鬼》披上民間文學的外衣,平和重述曾經不能說的灰色記憶,不過度渲染事件張力展現出奇妙的彈性。歷史重量因此被轉化成非教條形式,釋放歌仔戲的通俗魅力。
4月
1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