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與路徑:蔡慧貞回家之路《門 The door》
10月
25
2012
門The door(匯舞集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11次瀏覽
李時雍

「我的根在那裡,所以我必須回去。」這是蔡慧貞決定回到故鄉台灣台南創辦HuiDance匯舞集之後,每每接受訪問時所提及的話。從台北到巴黎,再到瑞士伯恩芭蕾舞團;從雲門身體到《Cindy》的歌舞劇風格,《Momo》的芭蕾舞劇,蔡慧貞終於今年6月伯恩告別演出之後,與特約編舞家Francesco D’Astici(Coco)「回家」,投入匯舞集創團創作。

而對於根(root)的情感動機,遂成為蔡慧貞這次編創主題的路徑(route)。早在伯恩階段的多支舞作中亦已潛藏:《Into Dust》背幕上枝身不斷歧岔生長,而群舞者彷若從土泥裡冒出,與風擺盪,如葉飄落;《Roots》裡在心臟搏動的音響裡,獨舞者植根於原地震顫般的呼吸和延展;尤其另一段舞者在鏡門前無可阻擋地被拉往門後的畫面,更成為《門》接續展開的主體意象。

從根與路,路到《門》,視覺上舞台以簡約的一道簾幕作為台前後的區隔,並以影像和光畫出不同的空間象徵範圍,簾上的門啟開,三個飾「靈」的舞者以曲扭詭祕的姿態穿過門外,並在段落中扮演凝視的角色或構成敘事的框架 。而慧貞等三個主要角色像被棄擲至門外在路上,幾個段落「當黎明中甦醒」、「單行的猶疑」、「等待」、「生命風景」中若即若離,互有關係卻更多時候依然是各自在空間中惶惑找尋的單行者,腳步測探異境般空間,以手為圈隻眼窺探門外。

在九月底曾與蔡慧貞和Coco,及他們的好友,作家尉任之、影像設計張博智在紫藤廬進行一場與談。當時《門》在台南首演過後,台北演前,我則從概念影片中先見到此齣舞作的視覺形象。在東方式主題音樂的鼓點和弦樂的曲式中,飾「靈」的舞者和三個主角在落滿枯葉,兩排木造矮房的狹仄廊道上穿行。記得那時我注意到更多是門與路的關係。

而在台北場後,令我感到有意思的卻是此作中對舞蹈身體和關係形式的關注,充滿對根與路徑的想望和回歸。然而也正是對於主題的根植,使作品本身編排上極為嚴謹精確但少了一點得以「猶疑」的空間;前後台以簾幕的區劃限定了動線,角色設定使得舞者之間的關係若有受限,也因其主旨設計,使得動作發展上限於舞台上的找尋和徘徊情緒。另一方面,卻也正是在此執意猶疑之處,得以感受到蔡慧貞在《門》作中欲貫注的想望和情感,因此它不是例如她的《Lost in the motions》 或《Been Monitored》那樣的融匯了當代城市感受與身體經驗之作,而成為一次純粹為「回家」之作、之路。

啟開門,蔡慧貞走了好長的路回到這裡,根的這裡,帶著身上各種銘記的路徑。她在創團匯舞集時如此說明:「『匯』代表聚集。」從家的歸返再出發,在《門》之後,期待她們接下展開如枝身愈加歧岔多樣的風景

《門 The door》

演出|HuiDance匯舞集
時間|2012/10/21 14:30
地點|台北藝術大學展演藝術中心 舞蹈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周書毅的作品總是在觀察常人所忽視的城市邊緣與殘影,也因此我們能從中正視這些飄逸在空氣中的棉絮與灰燼。與其說他作為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的駐地藝術家,積極嘗試地以高雄為中心對外發信,並發表《波麗露在高雄》與《我》等作品,不如說他是在捕捉抹去地理中心後的人與(他)人與記憶,試圖拋出鮮有的對話空間與聲音,如詩人般抽象,但卻也如荷馬般務實地移動與傳唱。
5月
16
2024
整場製作經由舞者精萃的詮釋,及編舞者既古典又創新的思維想法實踐於表演場域,創造出精巧、怪奇又迷人的殿閣。兩首舞作帶領觀眾歷經時空與維度的轉變,服裝的設計使視覺畫面鮮明、設計感十足,為舞作特色更顯加分。「精怪閣」觸發了觀者想像不斷延續,並持續品嚐其中的餘韻。
5月
15
2024
伊凡的編舞為觀眾帶來不愉悅的刺激,失去自我的身體並不優雅,抽象的舞蹈亦難以被人理解。伊凡又是否借《火鳥》與《春之祭》之名,行叛逆之道?不過無論如何,伊凡這次的編舞或許正是他自己所帶出的「自我」,從觀眾中解放。《火鳥・春之祭》正是異端,正是獻祭者本身,觀眾被迫選擇成為跟蹤者,或是背叛者其中一方。在這暴力的亂世,你又會如何選擇?
5月
15
2024
「解構,不結構」,是編舞者為當代原住民舞蹈立下的休止符。編舞者細心梳理原住民的舞蹈身體在當代社會下的種種際遇,將其視為「符碼的」、「觀光的」、「想像的」、「可被消費的」,更是屬於那位「長官的」。走光的身體相對於被衣服縝密包裹的觀眾,就像一面鏡子,揭示所有的對號入座都是自己為自己設下的陷阱,所謂的原住民「本色」演出難道不是自身「有色」眼睛造就而成的嗎?
5月
09
2024
可是當舞者們在沒有音樂的時刻持續跳大會舞,彷彿永無止盡,究竟是什麼使這一切沒有止息?從批判日本殖民到國民政府,已為原民劇場建構的典型敘事,但若平行於非原民的劇場與文藝相關書寫,「冷戰」之有無便隔出了兩者的間距。實質上,包括歌舞改良、文化村,乃至林班歌等,皆存在冷戰的魅影。
4月
30
2024
另外,文化的慣習會在身體裡顯現,而身體內銘刻的姿態記憶亦是一種文化的呈顯。因而,透過詳實地田調與踏查的部落祭儀資料,經由現代舞訓練下的專業舞者的身體實踐,反而流露出某種曖昧、模糊的狀態。
4月
29
2024
存在,是《毛月亮》探索的核心,透過身體和科技的交錯呈現,向觀眾展現了存在的多重層面。從人類起源到未來的走向,從個體的存在到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每一個畫面都映射著我們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4月
11
2024
《毛月亮》的肢體雖狂放,仍有神靈或乩身的遺緒,但已不是林懷民的《水月》之域,至於《定光》與《波》,前者是大自然的符碼,後者是AI或數據演算法的符碼。我們可看出,在鄭宗龍的舞作裏,宮廟、大自然與AI這三種符碼是隨境湧現,至於它們彼此會如何勾連,又如何對應有個會伺機而起的大他者(Other)?那會是一個待考的問題……
4月
11
2024
不論是斷腳、殘臂,乃至於裸身的巨型男子影像,處處指涉當前人們沉浸於步調快速的科技世界,我們總是在與時間賽跑,彷彿慢一秒鐘便會錯失良機,逐漸地關閉自身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如同舞作後段,畫面中殘破不堪的軀體瞬間淡化為一簾瀑布,湍急的水流在觸及地面時,便消逝殆盡
4月
04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