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的孤獨與總和《即興舞蹈光譜》
11月
14
2019
Mix(古舞團提供/攝影湯詠茹)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123次瀏覽

劉俊德(臺北市立大學舞蹈系大四)


i・dance Taipei國際愛跳舞即興節由古舞團舉辦,以舞蹈即興為主軸,每兩年舉辦一次。在《即興舞蹈光譜》中邀請國內外藝術家輪番上陣。而本場次演出為韓麗塔・霍恩Henrietta Horn(德)、馬才和及嚴明然(港)、蘇威嘉(台),最後則是加入兩位古舞團團員與其他藝術家mix演出。

演出一開始由古舞團藝術總監古名伸介紹關於i・dance Taipei以及當晚的演出藝術家。她提到面對面的觀眾席安排,是給予表演者和作品的考驗,在這樣區位與距離之下,觀眾與舞作是貼近的,與表演者的呼吸也保持相當的親密;不過,感受的衝擊也同時更為直接,因此對於觀眾一樣是個挑戰。


緣舞場77.1(古舞團提供/攝影湯詠茹)

在第一段香港藝術家的作品《緣舞場77.1》裡,兩位舞者分別以黑與白的服裝、高與低的水平、柔順與堅硬的動作來詮釋;舞台設計則是一把雨傘與一列紅磚,不禁令人聯想到香港的近況。舞作裡強烈的種種對比,似乎隱喻著極端卻又必定與折衷同時存在的道理,宛如所有事都有一體兩面的說法。第二段則是蘇威嘉的即興《葉子》,舞作中也直接講明這是「他的即興」;關於即興我們難以定義對與錯,大多只能主觀地提出自己認為好不好看,但在這邊我想先撇除「好看」與否,單純地觀察即興表演者怎麼處理每一個當下,甚至去看「誠不誠實」。當蘇威嘉的動作與思路有所轉變時,他會配合語言說明,跟觀者說明他正在經歷些什麼,觀眾可以選擇相信,當然也能質疑,這是彼此的自由,唯一不可否認的是我們都在相互影響著。下半場則由德國藝術家幾乎以單純舞蹈的方式帶來《觀點變》,沒有佈景、沒有語言,只留下舞台上的電子音樂家來現場製作音樂。舞者與音樂家的關係,以及控台的擺設,營造出操控與被操控者的視覺印象,加上燈光區塊不斷轉換,整體有著超現實的神秘感。舞者本身的身體語彙,無論是手臂線條、表演情緒,甚至單純坐或走,在我看來都有著滿強烈的德國舞蹈劇場影子。種種都讓我感受到外在環境之於人格造就的影響是最大的,身體就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


葉子(古舞團提供/攝影湯詠茹)


觀點變(古舞團提供/攝影湯詠茹)

來到最後的《MIX》,除了上述演出舞者之外,再加入了許程崴、蘇安莉兩名古舞團成員一同演出。對我而言,這一段是更考驗即興舞蹈表演的開始,觀眾怎麼看?舞者怎麼說?當下的發生如何應變等等……都是相當直接的。在此段落中可以隱約察覺到結構上是有安排的,但整體依然不失即興舞蹈表演的「未知感」。雖說我認為在《MIX》之中,舞者之間的關係較為薄弱,但這也是即興當下,每位舞者的選擇。

齊克果說「每個個體都必須做出自己的選擇。」他認為選擇是孤獨的,只有孤獨做出的選擇才是有價值的選擇,因為這表示出個體存在的熱情投入;而我認為,我們有太多無法選擇的事,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背景,無法選擇時間帶來的成長與衰老,就連藝術創作、即興表演、生活等等……都可能被不經意甚至無意識發生的一切影響著。回到舞作當下,也許這樣的呈現是最具每個藝術家獨特的個性、背景的總和。在這限制底下,保有想像與決定的自由,或許才是最誠懇的「即興」。

最後,我想丟出一些問題:「究竟我們從即興表演中看到什麼?藝術為我們帶來些什麼感受?」我想就如同演後座談香港藝術家這樣說「藝術讓我們更文明的面對憤怒。」,同時我也相信藝術保有生命中最自由、最無盡的想像。

《即興舞蹈光譜》

演出|古舞團
時間|2019/11/06 19:45
地點|松山文創園區lab創意實驗室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解構,不結構」,是編舞者為當代原住民舞蹈立下的休止符。編舞者細心梳理原住民的舞蹈身體在當代社會下的種種際遇,將其視為「符碼的」、「觀光的」、「想像的」、「可被消費的」,更是屬於那位「長官的」。走光的身體相對於被衣服縝密包裹的觀眾,就像一面鏡子,揭示所有的對號入座都是自己為自己設下的陷阱,所謂的原住民「本色」演出難道不是自身「有色」眼睛造就而成的嗎?
5月
09
2024
可是當舞者們在沒有音樂的時刻持續跳大會舞,彷彿永無止盡,究竟是什麼使這一切沒有止息?從批判日本殖民到國民政府,已為原民劇場建構的典型敘事,但若平行於非原民的劇場與文藝相關書寫,「冷戰」之有無便隔出了兩者的間距。實質上,包括歌舞改良、文化村,乃至林班歌等,皆存在冷戰的魅影。
4月
30
2024
另外,文化的慣習會在身體裡顯現,而身體內銘刻的姿態記憶亦是一種文化的呈顯。因而,透過詳實地田調與踏查的部落祭儀資料,經由現代舞訓練下的專業舞者的身體實踐,反而流露出某種曖昧、模糊的狀態。
4月
29
2024
存在,是《毛月亮》探索的核心,透過身體和科技的交錯呈現,向觀眾展現了存在的多重層面。從人類起源到未來的走向,從個體的存在到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每一個畫面都映射著我們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4月
11
2024
《毛月亮》的肢體雖狂放,仍有神靈或乩身的遺緒,但已不是林懷民的《水月》之域,至於《定光》與《波》,前者是大自然的符碼,後者是AI或數據演算法的符碼。我們可看出,在鄭宗龍的舞作裏,宮廟、大自然與AI這三種符碼是隨境湧現,至於它們彼此會如何勾連,又如何對應有個會伺機而起的大他者(Other)?那會是一個待考的問題……
4月
11
2024
不論是斷腳、殘臂,乃至於裸身的巨型男子影像,處處指涉當前人們沉浸於步調快速的科技世界,我們總是在與時間賽跑,彷彿慢一秒鐘便會錯失良機,逐漸地關閉自身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如同舞作後段,畫面中殘破不堪的軀體瞬間淡化為一簾瀑布,湍急的水流在觸及地面時,便消逝殆盡
4月
04
2024
彷若《易經》,舞者是爻,不同組合就會產生出不同的卦象,衍生不同的意義,賴翃中內心那股擺幅可大可小的企圖,便是讓他的舞作得以產生不盡意的神祕魅力所在。
4月
01
2024
在隘口,震懾行者的不僅為前方異域,亦可能為身後如絲線交織的緣分與關係。當女孩坐在面對觀眾的木椅上,舞者們相繼搬來椅子加入這奇異的家庭相片裡;當他們彼此打鬧、傳遞零食時,僅屬於緊密群體的結構與交流關係逐漸清晰。而樂團的存在被揭示,他們於藍色布幕前的身體及聲音一同成為作品本身,此世界亦產生變化。
3月
19
2024
相似於德國舞蹈家魯道夫.拉邦(Rudolph von Laban)的動作分析論;克朗淳自箜舞圖畫彙整而出的六大元素,囊括了動力流(Flow)、空間(Space)等動力質地,同時也獨立出更精細的身體外在同步與內在過渡之三度空間系統。他運用這樣的邏輯來發展身體表現,同時牆上投影浮現出猶如主機監控軟體的頁面,時刻紀錄著克朗淳的動作速度、音樂振幅與一系列的控制端數據面板。這些面板並不具有回應過去、未來的功能性,彼時的時空已隨著克朗淳逐步放大自身的身體演出,將觀者從古老的傳說漸漸擺渡到當下的恆河上頭。
3月
1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