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樣子《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
12月
11
2019
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松菸Lab創意實驗室提供/攝影李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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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俊德(臺北市立大學舞蹈學系)

我認為,如果我們對任何一件人、事、物有所感受,其中一定多少包含愛的成分。

距離上次看胡鑑的作品已經是《拾光》了,我的印象裡,胡鑑作品是溫暖的,當然這次《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也是。如何在一個作品中,認識一個人?我想我看到了。舞作不長,談的內容清楚,那些浪漫中,連最悲傷的時刻都只是一場雨罷了。我彷彿感受到創作者的個性,甚至可以說認識一部份的他。胡鑑在演後座談說道美好的背後一定有悲傷,而我們習慣把悲傷包裝成美好的樣子。我認同,但我想這也是溫柔的一種表現。

回到作品,《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完全聚焦在人與人之間。而我想先談談燈光設計,在整場演出裡,燈光的強弱、方向、色調,似乎構成「一天」的感覺,因此在舞作中好像說了一個這樣平凡而細膩的生活。兩位舞者一開始從挑選衣服、穿衣服、彼此打鬧等等的日常動作萌芽,在「挑衣服」這個設計上,營造出角色的建構,此刻舞者不再是舞者,那個人是我們可以投射的對象。而舞台的設計是一棟透視的木屋造型,內部懸掛一朵雲,地上鋪著一塊地毯。在舞者穿完衣服後,離開地毯,面對面地站著,似乎是一種決定,在彼此下定決心而後故事才真正開始。

舞作表演上,透過「接吻」來發展舞者身體的流動,但不同於Peeping Tom《Le Salon》中那段經典接吻的橋段那麼濃烈,胡鑑反而讓氛圍流露出相當淡雅的味道,即便在觀眾如此近距離的觀看下,都不會覺得壓迫。來到作品悲傷部分,屋子裡的雲開始下起雨來,這一瞬,空間是安靜的,只聽到清楚的雨滴聲,用「雨」來形容悲傷很貼切、很日常,且容易共鳴。悲傷過後,他們離開屋子,提著一盞燈向外走,也許決定離開舒適圈去冒險,但作品依然散發和煦溫度,貫徹始終給出觀者「只要我們兩個人,無論哪裡,都可以成為美麗地方。」的結論。

再來說說整體的製作。我認為胡鑑在細節上處理得非常用心,包含劇場空間的氣味都考量進來,我認為這是非常精緻的安排。還有觀眾席地而坐的草皮地毯,也是相當柔軟的材質。當然燈光、音樂、服裝道具等設計都非常穩固的支撐作品本身,可見從進入劇場到演出結束這整個過程都是非常全面照顧到的,所以對於觀眾來說會是一個十分真誠的體驗,也達到表演藝術與生活距離不再如此遙遠的感受。

最後總結作品的主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想人與人的連結最初多少都建立在愛的關係上,但並非所有愛的結局都是皆大歡喜。雖然《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一直保持浪漫,即便悲傷也不過只是一場雨,但我認為最傷心的部分是「我們都知道,我們最終將一無所有」,這或許不是演出提及的內容,但卻是我們都明白的人生道理,故此我認為作品的調度不令觀者感到耽溺,而是沈浸在幸福中;又或者換個角度來看,如同張愛玲說的「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也可能整部作品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華麗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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