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百年,戲曲的「賽德克.巴萊」
9月
23
2011
戲話話戲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264次瀏覽

文/林鶴宜(專欄作者)

電影「賽德克.巴萊」在院線上片前,先在凱達格蘭大道盛大首映,加上各式各樣的媒體宣傳造勢,未演先轟動,果然,上映三天,便創下了破億的票房紀錄,成為國片票房的空前佳績。讓觀眾掏錢買票進電影院的原因很多,挺台灣、挺國片、挺魏德聖、挺原住民、挺一個偉大的夢想……。電影火熱上映,觀眾的心也是火熱的。

建國百年,文建會推出數不清的系列慶祝活動,「當代歌仔戲精緻劇場」也搭上了這班「百年」列車,依序由多年來「精緻化」有功的「唐美雲」、「明華園」、「河洛」、「黃香蓮」等劇團負責,分別在北、中、南各地演出。進入劇場看戲,可以明顯感受到現場觀眾的滿腔熱情,他們以關愛的眼神,看著百年盛會舞台上的一舉手、一投足。

歌仔戲發展自民間,從落地掃、鄉野草台、內台戲院、外台廟會到精緻藝文演出,無論它怎麼變,怎麼走,始終保留著民間無可取代的活潑特質。日據時代,日本人曾以河邊乞丐的演戲看待台北城外「大橋頭」(今天北市大同區台北橋附近)的歌仔戲演出。國民政府來台後,則以新興政權慣見的心態,試圖「改良」他們眼中「不良」的歌仔戲,結果,徒然淪為其管控監督的手段,未能改變歌仔戲的體質。直到1980年代本土意識擡頭,認同本土文化,成了認同台灣的標誌,歌仔戲一方面被趕鴨子上架,推上包括政治抗爭在內的各式各樣的舞台;另一方面,也才真正出現一群有心人,以他們所能想到的各種方法,精緻化歌仔戲,推廣歌仔戲,不遺餘力的拉擡歌仔戲的藝術位階。

在建國百年打造的精緻舞台上,演員們以回顧自我奮鬥歷程的心情,獻出看家本領。在我們忘情的為這些十八搬武藝樣樣精通的演員拍手叫好時,在我們讚嘆經過了數十年,為什麼演員們的造型依舊美麗,唱腔依舊甜美,身段依舊精準到位時,也正在面臨一個疑慮:會不會,「只剩我們這些人」?

不可諱言的,今天歌仔戲所開創的局面,有很大的成分是靠著熱情(甚至意識型態)撐起來的。就像大部分的觀眾寧願不管三七二十一,「盲目」買票進場挺「賽德克.巴萊」,台灣歌仔戲多年以來,也由「做戲康,看戲痟」的一群死忠演員和觀眾組合支撐。相較於過去,歌仔戲的表演形式確實較為多樣且精緻了,這些努力換取的成果,要靠什麼樣的力量才能繼續維繫?接班的年輕世代不是沒有,但失去了戲曲的生成環境,失去了八〇年代的本土風潮,歌仔戲的明天,會是怎麼樣的光景?

假如能夠,我們也想拋出像電影那樣的夢想:但願百年應景的偶然風華,預示著歌仔戲生存環境的成熟,但願這個尚稱年輕的劇種,還有下一個「建國百年」的case可以接。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在東亞的表演藝術生態中,製作人或策展人社群網絡有一個實質上的重要性,那就是:在各國經濟結構、文化政策、補助系統到機構場館往往體質與架構迥異的情況下,跨國計畫常無法──例如,像西歐那樣──純粹透過組織面來推動。無論是評估計畫可行性,還是要克服合作過程的潛在風險與障礙,人與人之間的理解與信任都是極為重要的基礎。因此,「在亞洲內部理解亞洲」也包括認識彼此的能與不能。
11月
20
2024
本文將主要聚焦於策展人鄧富權任期前三年,在由公立劇院、機構主導的城市藝術節之「策展」可能形塑什麼?又究竟「策了什麼」?而「策展」又如何「製作」節目作為討論主軸,並嘗試推想我們可能期待或需要什麼樣的城市藝術節。由於我在上述期間曾多次以不同身份參與藝術節,請將本文視為介於藝術節觀眾、參與藝術家(團隊)、觀察者等多重身份交叉田野的書寫。
11月
15
2024
《熊下山》及《Hmici Kari》為阿改及山東野合作的部落走讀結合餐桌劇場的系列展演活動。阿改協助調度部落文史及人際關係的資源,如商借場地、遊客接駁 ……,我們則專注於劇本撰寫、排演、劇場技術與設計。在基礎條件的限制下,即使盼望搭配華麗的燈光或絢爛的配樂,現實中卻得層層考量,比如是否要借電還是自備發電機,、某段音量過於龐大,會不會干擾到鄰居或讓小狗咆嘯等。看似簡單的行政工作,需要耗損相當的溝通工程,人際關係的稠密程度比蜂蜜還黏,比樟樹燒出的煙霧還猛烈,團隊成員總得細細梳理,說話再說話、確認再確認。
8月
23
2024
筆者有幸參與的2023年浪漫台三線藝術季的藝術策展「淺山行路人」,範圍橫跨五縣市,光移動就是場挑戰,「走入地方」是所有參與藝術家與策展團隊開始的起手式,這其中也不斷叩問「地方」如何被界定與其所連帶衍生的認同、族群、邊界等諸多問題。在籌備過程中拜訪各地「地方引路人」成為一個關鍵,透過多次實際走訪、聆聽、討論與溝通,許多作品在這個與地方來回互動的過程中而發展至最終樣態,甚至因應場域而重新發展。
8月
21
2024
對於徵件或委託創作來說,通常會有明確的目的與任務,而該任務也很可能與政府政策相關,例如利用非典型空間(通常帶著要活絡某些場域的任務)、AI、永續發展、社區參與等。一個不變的條件是,作品必須與當地相關,可能是全新作品或對現有作品進行一定程度的改編。可以了解這些規章的想法,因為就主辦方而言,肯定是希望作品與當地觀眾對話、塑造地方特色、吸引人流,並且讓首演發生在當地的獨家性。這似乎造就了「作品快速拼貼術」與「作品快速置換術」的技巧。
8月
14
2024
戲劇節與地方的關係略為稀薄,每年僅止於展期,前後沒有額外的經費舉辦其他地方活動或田調。又,由於地方民眾的參與度不高(光是居民不見得需要藝術就足以形成困境;加上更有效傳播資訊的網絡媒介不見得適合多為非網路住民的魚池),這導致策展上對於觀眾組成的認知模糊:既希望服務地方,又期待能吸引城市觀眾,促使以筆者為首的策展團隊萌生轉型的念頭。
8月
14
2024
換句話說,人與地方的互動經驗,會使人對地方產生情感,進而做出超乎理性的判斷。否則我們很難解釋,黃錦章從布袋戲團團長到文化工作者的身分轉變,以及那種持續為自身生活場域策動事件的動力;從張敬業身上,也能看到同樣的情感動力模式,令他在見到鹿港於鄰近工業及商業觀光夾擊時,自發性地舉辦文化活動,尋找外於過去的聚眾可能。
8月
09
2024
將物質文化的地方人文與民間精神活動列入藝術史,多傾於將它們當作擴充藝術史的材料。而如果以地方性為主體,「地方性的藝術」在階級品味擴張之外,則需要政治美學化與藝術政治化的行動介入,才能打破其固化的形態。在史觀區分上,歷史唯心主義傾於「菁英史觀」,認為「重大理念、人物、事件」才能製造出流動的歷史感,否認民眾在歷史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歷史唯物主義則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主張「人是環境的產物」,群眾才是創造歷史的力量。 此藝術史觀的源起分歧,決定了「地方性」與「藝術性」的發展脈絡。在當代文化生產語境裡,「菁英史觀」介入「民間環境」的同時,則又顛覆又模糊這兩個意識形態,在異化中擴張了地方文化的再生產。
8月
07
2024
原本以為「正義」的問題都給楊牧、汪宏倫說完了。最近赫然發現,「轉型正義」的問題或許不在「正義」,而是「轉型」。誠如汪宏倫所指出的,「轉型」的原意是一個有具體歷史脈絡、階段性任務的「過渡時期」,而當前的問題正是用「正義」的超級政治正確和「人權」的普世性,掩蓋了對於現在究竟處於哪一個歷史階段的辨認。我們正經歷的「轉型」究竟是什麼?
4月
1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