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花蓮的觀眾們告別了《夢遊》,迎來了另一場參與式劇場的《福品旅店》,而在這兩齣戲的背後,皆能看見山東野表演坊和催生花蓮許多藝文展演活動的秦嘉嫄,以及東華大學藝創系同學們的身影,顯示出花蓮正累積著一群火力強大的表演藝術創作者與製作團隊,他們隨時有可能翻轉在地居民或遊客們對於花蓮的想像,並深化在地的歷史意涵。
正式進入《福品旅店》的戲劇演出前,有個小小的序場,由其中一名演員帶領著觀眾走出旅館,介紹旅館和附近街道的歷史,並且步行到旁邊的一小塊綠地,演員向觀眾們解說此地曾是花蓮的一家電影院,並且述說著他與這間電影院的故事。這類型講述在地歷史的橋段,幾乎已成為一種演出形式的固定套路,但有效與否,則考驗著接下來的戲劇演出是否夠精采,能讓觀眾心甘情願嚥下這些歷史掌故。
回到旅館後,故事開始向前推進,觀眾在現場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化身為一拍片團隊裡的新手成員,這也賦予了觀眾在旅館各房間內穿梭的合理身分,我們得到每個房間裡去拜訪拍片團隊中的不同人物,目的是協助劇組完成《神鵰俠侶》中,楊過與小龍女於絕情谷重逢的那場戲。
在第一間房中,觀眾的角色略有不同,在這間房裡,觀眾是鬼魂般的存在,看著將飾演楊過的女演員,與已逝的母親對話。或許是因為旅館的本質,特別容易讓人想起鬼魂吧,總是有這麼多的人在這裡來來去去,只要用心尋找,還是能在幽暗處找到前任房客的蛛絲馬跡,宛若鬼魂在世間所留下的跫音。
第二間房是導演的房間,在前間房裡不存在的母親,於導演的回憶裡現身,觀眾得到了更多線索,包含導演與她相識的經過,以及為何導演堅持在花蓮拍完這部電影。在前兩間房裡,劇情的基調是感傷的,主要為了鋪陳這個家族背後的情感糾葛,觀眾能參與的部分較少,多半仍處於觀賞演員演出的狀態。
而接下來的幾間房,節奏開始變得輕快,觀眾的參與感明確地提升,觀眾們會需要學習配樂組裡的簡單和聲及節奏樂器,一起於道具組製作絕情花,並在領取便當時,遭遇絕情谷主的阻撓,最後在燈光組,協助拍攝劇照。觀眾間的親密感,也因接受指令之際,還得同步挖掘劇組眾人的心事,而逐漸升溫。例如製作絕情花時,小龍女來找道具組組長商量事情,她們躲在浴室中竊竊私語,外頭的工作小組頓時成為八卦及流言的集散地,針對浴室裡所傳出的每個訊息,與周圍的人彼此交換情報,當兩人走出浴室,在場眾人不約而同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埋頭苦做絕情花。透過各種精細且巧妙的設定,觀眾不只能在腦海中補完劇情,還能根據現場的氛圍,與演員們產生即時的互動。
我想我不會忘記旅館外的那塊草地,曾經是戲院,因為有人告訴我他在那裡因為《蜜桃成熟時》的海報,而撞到了賣菜的阿婆。而無論原先是大三元酒家,現在是福品旅店的這塊地方,將來變成什麼樣子,它都會在我聽到花蓮這個地名時,於腦海裡閃著亮光。這也正是花蓮的觀光產業未來可能性的所在,人們會忘記沒有特色的東大門夜市,以及假使真的被拓寬後的193縣道,但人們不會忘記他們曾在此處與另一群人共同創造的美好回憶。
《福品旅店》
演出|山東野表演坊
時間|2016/05/31 21:00
地點|福品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