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蔡佩伶(2024年度專案評論人)
《三花官審石頭》設定孩童為主角,描述阿弟仔誤拾錢嫂遺落財物,未及時反應引發竊案風波,全村皆成嫌疑犯,驚動地方官介入。事態擴大,阿弟仔陷入更大的難題。故事帶出個人、地方人際組織與政府部門的多向互動狀態。
兒童歌仔戲—兒童劇—歌仔戲
根據節目單資訊,《三花官審石頭》無疑是兒童歌仔戲。不過當兒童劇和歌仔戲兩種觀眾期望迥異的表演類型被並列,複合類型的比例定位就成了創作團隊必須處理的難題。伴隨而來的第二個難題則是:當歌仔戲的教化自許撞上兒童劇的想像力導向詩意追尋該怎麼辦?儘管兒童的感知模式和成人大不同;戲的故事主軸不變,歌仔戲的本質不變。「兒童歌仔戲」是獻給兒童的歌仔戲,也可以說是「歌仔戲主體的兒童劇」。
三花官審石頭(一心戲劇團提供)
《三花官審石頭》有歌仔戲互動教學及正戲兩段。教學段落場景是阿弟仔走進森林,看見蝴蝶舞群及絨毛獸裝動物角色,再銜接歌仔戲曲牌【七字調】、生旦丑三行當身段的教學,並運用台語俗諺的隱喻,作為觀演互動點。蝶舞呈現較貼近戲曲美感;獸裝雖經轉化,不過形象現代感相對強烈。到正戲,可見各角色自報家門、卜士點破、斜槓街頭藝人的捕快群以及升堂等文武兼備的豐富橋段;其中三花官確認嫌疑犯動機的說明段落,處理成新聞主播口播搭配現場演出同場並列的樣貌,胡撇仔風格濃厚。上述情節直線提高歌仔戲比例。
回歸故事面,阿弟仔如何克服自身引發的安樂村風波,讓事件安然落幕才是主線。公權力三花官的介入,確實消化紛亂也推進情節;但這條副線的表演恰恰是整齣戲最戲曲的存在,丑角的風格化展演存在感極盛。卻使得主角阿弟仔的思辨歷程退後,降低了主線清晰度。
歌仔戲的語言想像
台語是歌仔戲的基礎。但劇中角色語言多屬於華台混雜的自然語,導致戲產生微妙的異質感。以主角阿弟仔為例,唱唸華語比例接近三成。台語的退位,彷彿預設兒童觀眾會因為語言而影響理解。不可否認,語言是戲劇理解的重要元素。然而語言作為溝通的載體,戲使用的語言不單單是劇本的戲劇語言,也包含了肢體語言的表達、場面的提示。無可否認,此刻的社會實景確實語言混雜。《三花官審石頭》的語言選擇使人困惑,兒童歌仔戲的自我定位究竟在「歌仔戲」,還是其他?
三花官審石頭(一心戲劇團提供)
整體來看《三花官審石頭》透露折衷兒童劇及歌仔戲兩方的意圖,能夠看到創作團隊嘗試結合教學與戲劇,透過連貫的觀賞體驗,植入歌仔戲印象。只是可惜劇情聚焦在正向價值的教育引導面向,相對忽略了兒童劇核心的遊戲精神。兒童的觀看存在更多直覺感受因素,並非成人的判斷邏輯解讀。除了教學、互動點和符合歌仔戲邏輯的情節之外,或許在呈現的語言配置及轉化仍有再思考的空間。
《三花官審石頭》
演出|一心戲劇團
時間|2024/08/30 19:00
地點|新莊民安國小 能強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