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樣子《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
12月
11
2019
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松菸Lab創意實驗室提供/攝影李晉捷)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40次瀏覽
劉俊德(臺北市立大學舞蹈學系)

我認為,如果我們對任何一件人、事、物有所感受,其中一定多少包含愛的成分。

距離上次看胡鑑的作品已經是《拾光》了,我的印象裡,胡鑑作品是溫暖的,當然這次《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也是。如何在一個作品中,認識一個人?我想我看到了。舞作不長,談的內容清楚,那些浪漫中,連最悲傷的時刻都只是一場雨罷了。我彷彿感受到創作者的個性,甚至可以說認識一部份的他。胡鑑在演後座談說道美好的背後一定有悲傷,而我們習慣把悲傷包裝成美好的樣子。我認同,但我想這也是溫柔的一種表現。

回到作品,《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完全聚焦在人與人之間。而我想先談談燈光設計,在整場演出裡,燈光的強弱、方向、色調,似乎構成「一天」的感覺,因此在舞作中好像說了一個這樣平凡而細膩的生活。兩位舞者一開始從挑選衣服、穿衣服、彼此打鬧等等的日常動作萌芽,在「挑衣服」這個設計上,營造出角色的建構,此刻舞者不再是舞者,那個人是我們可以投射的對象。而舞台的設計是一棟透視的木屋造型,內部懸掛一朵雲,地上鋪著一塊地毯。在舞者穿完衣服後,離開地毯,面對面地站著,似乎是一種決定,在彼此下定決心而後故事才真正開始。

舞作表演上,透過「接吻」來發展舞者身體的流動,但不同於Peeping Tom《Le Salon》中那段經典接吻的橋段那麼濃烈,胡鑑反而讓氛圍流露出相當淡雅的味道,即便在觀眾如此近距離的觀看下,都不會覺得壓迫。來到作品悲傷部分,屋子裡的雲開始下起雨來,這一瞬,空間是安靜的,只聽到清楚的雨滴聲,用「雨」來形容悲傷很貼切、很日常,且容易共鳴。悲傷過後,他們離開屋子,提著一盞燈向外走,也許決定離開舒適圈去冒險,但作品依然散發和煦溫度,貫徹始終給出觀者「只要我們兩個人,無論哪裡,都可以成為美麗地方。」的結論。

再來說說整體的製作。我認為胡鑑在細節上處理得非常用心,包含劇場空間的氣味都考量進來,我認為這是非常精緻的安排。還有觀眾席地而坐的草皮地毯,也是相當柔軟的材質。當然燈光、音樂、服裝道具等設計都非常穩固的支撐作品本身,可見從進入劇場到演出結束這整個過程都是非常全面照顧到的,所以對於觀眾來說會是一個十分真誠的體驗,也達到表演藝術與生活距離不再如此遙遠的感受。

最後總結作品的主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想人與人的連結最初多少都建立在愛的關係上,但並非所有愛的結局都是皆大歡喜。雖然《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一直保持浪漫,即便悲傷也不過只是一場雨,但我認為最傷心的部分是「我們都知道,我們最終將一無所有」,這或許不是演出提及的內容,但卻是我們都明白的人生道理,故此我認為作品的調度不令觀者感到耽溺,而是沈浸在幸福中;又或者換個角度來看,如同張愛玲說的「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也可能整部作品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華麗悲劇。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追求不一樣」是歷史上開設替代空間很典型的動機。然而,從數年來藝文體制大量吸納了替代空間、實驗劇場等美學與成果經驗下,不可否認地說,現今成立「不一樣的空間」也是青年創作者面對「如何接軌體制生存?」的類似選擇。因此「不再是我所熟悉」所變化的不見得是城市,也是時代青年自身。而「替代」在此亦是對自我匱乏的補充,如同跨領域是對領域單一化的補充。
11月
27
2024
在東亞的表演藝術生態中,製作人或策展人社群網絡有一個實質上的重要性,那就是:在各國經濟結構、文化政策、補助系統到機構場館往往體質與架構迥異的情況下,跨國計畫常無法──例如,像西歐那樣──純粹透過組織面來推動。無論是評估計畫可行性,還是要克服合作過程的潛在風險與障礙,人與人之間的理解與信任都是極為重要的基礎。因此,「在亞洲內部理解亞洲」也包括認識彼此的能與不能。
11月
20
2024
本文將主要聚焦於策展人鄧富權任期前三年,在由公立劇院、機構主導的城市藝術節之「策展」可能形塑什麼?又究竟「策了什麼」?而「策展」又如何「製作」節目作為討論主軸,並嘗試推想我們可能期待或需要什麼樣的城市藝術節。由於我在上述期間曾多次以不同身份參與藝術節,請將本文視為介於藝術節觀眾、參與藝術家(團隊)、觀察者等多重身份交叉田野的書寫。
11月
15
2024
《熊下山》及《Hmici Kari》為阿改及山東野合作的部落走讀結合餐桌劇場的系列展演活動。阿改協助調度部落文史及人際關係的資源,如商借場地、遊客接駁 ……,我們則專注於劇本撰寫、排演、劇場技術與設計。在基礎條件的限制下,即使盼望搭配華麗的燈光或絢爛的配樂,現實中卻得層層考量,比如是否要借電還是自備發電機,、某段音量過於龐大,會不會干擾到鄰居或讓小狗咆嘯等。看似簡單的行政工作,需要耗損相當的溝通工程,人際關係的稠密程度比蜂蜜還黏,比樟樹燒出的煙霧還猛烈,團隊成員總得細細梳理,說話再說話、確認再確認。
8月
23
2024
筆者有幸參與的2023年浪漫台三線藝術季的藝術策展「淺山行路人」,範圍橫跨五縣市,光移動就是場挑戰,「走入地方」是所有參與藝術家與策展團隊開始的起手式,這其中也不斷叩問「地方」如何被界定與其所連帶衍生的認同、族群、邊界等諸多問題。在籌備過程中拜訪各地「地方引路人」成為一個關鍵,透過多次實際走訪、聆聽、討論與溝通,許多作品在這個與地方來回互動的過程中而發展至最終樣態,甚至因應場域而重新發展。
8月
21
2024
對於徵件或委託創作來說,通常會有明確的目的與任務,而該任務也很可能與政府政策相關,例如利用非典型空間(通常帶著要活絡某些場域的任務)、AI、永續發展、社區參與等。一個不變的條件是,作品必須與當地相關,可能是全新作品或對現有作品進行一定程度的改編。可以了解這些規章的想法,因為就主辦方而言,肯定是希望作品與當地觀眾對話、塑造地方特色、吸引人流,並且讓首演發生在當地的獨家性。這似乎造就了「作品快速拼貼術」與「作品快速置換術」的技巧。
8月
14
2024
戲劇節與地方的關係略為稀薄,每年僅止於展期,前後沒有額外的經費舉辦其他地方活動或田調。又,由於地方民眾的參與度不高(光是居民不見得需要藝術就足以形成困境;加上更有效傳播資訊的網絡媒介不見得適合多為非網路住民的魚池),這導致策展上對於觀眾組成的認知模糊:既希望服務地方,又期待能吸引城市觀眾,促使以筆者為首的策展團隊萌生轉型的念頭。
8月
14
2024
換句話說,人與地方的互動經驗,會使人對地方產生情感,進而做出超乎理性的判斷。否則我們很難解釋,黃錦章從布袋戲團團長到文化工作者的身分轉變,以及那種持續為自身生活場域策動事件的動力;從張敬業身上,也能看到同樣的情感動力模式,令他在見到鹿港於鄰近工業及商業觀光夾擊時,自發性地舉辦文化活動,尋找外於過去的聚眾可能。
8月
09
2024
將物質文化的地方人文與民間精神活動列入藝術史,多傾於將它們當作擴充藝術史的材料。而如果以地方性為主體,「地方性的藝術」在階級品味擴張之外,則需要政治美學化與藝術政治化的行動介入,才能打破其固化的形態。在史觀區分上,歷史唯心主義傾於「菁英史觀」,認為「重大理念、人物、事件」才能製造出流動的歷史感,否認民眾在歷史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歷史唯物主義則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主張「人是環境的產物」,群眾才是創造歷史的力量。 此藝術史觀的源起分歧,決定了「地方性」與「藝術性」的發展脈絡。在當代文化生產語境裡,「菁英史觀」介入「民間環境」的同時,則又顛覆又模糊這兩個意識形態,在異化中擴張了地方文化的再生產。
8月
07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