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的那一天》為飛人集社與法國東西社合作之【一睡一醒之間】系列第二部曲,試圖以真人、戲偶、音樂、光影為媒介,從一對青梅竹馬的歷險出發,探討人們或多或少經歷過的成長焦慮及性別意識等議題。雖說宣傳強調「小孩也可以看」,但從成長的主題、演員試圖貼近兒童的稚氣話語與嗓音及幻想童話性質的題材,觀眾族群明顯鎖定於兒童,實際上現場觀眾確以親子為主;既為兒童所作,劇作意念是否達到成功傳達的目的?還是創作者的自我滿足與觀眾的走馬看花?
本劇利用多元媒材創造出一個超越現實與年齡的想像世界,繪本式的視覺設計,加以平面投影與立體偶劇的表現手法相互穿插,擺脫了單調形式,表現出創作者理解孩童開闊的心靈,足以接受各種可能性的細膩心思。莒絲蓮‧額貝哈(Ghislaine Herbéra)的「刮畫」風格影戲,塑造出魔幻森林與粗獷美人魚海裡悠遊受誘、魔柵圍困主角等奇幻世界,投影本身亦具備運鏡遠近與特寫的效果,使觀眾得以有更立體的動態視覺與身歷其境的感受,彌補實物的人與偶無法近距離欣賞及充分突顯環境營造上的缺憾。音樂設計亦足富巧思,運用各種形式來源的樂器強化詩意與魔幻夢境式的氛圍,但或許因此次非現場演奏,影響力稍稍趨弱。另外,主要演員既操偶亦扮偶:鳥人與雙性人由真人扮演,與手偶對比之下,大尺寸與獨特的造型個性具現了想像,反而使主角趨於較虛幻的存在,是全劇呈現較為奇特的部份。
雖說故事題材生動而有童趣,台詞形塑、劇情選擇、佈局卻悄悄成為意念傳達的一抹陰影。言語上,許多明顯刻意為逗樂孩童的語句,在演員演出時並未達到預期娛樂的效果,呈現小孩冷靜、大人無言的尷尬沉默;劇情佈局上,短短五十分鐘的演出時間,劇初步調緩慢、似為表現小倆口的稚氣互動與尋找動機,而略顯冗長無味;中間三段探險的橋段雖各自完整而獨立,合併演出時反而無法呈現連貫主題,造成一種為了取得寶物,最後利用它們逃離森林之王之手段的錯覺;劇末富含詩意,但因前面劇情的情感累積不足,令人有種戛然而止的失落感。此外,劇中被懲罰而被施魔法的鳥人、雙面性別的雙面人、以幼童形象出現的森林之王,他們的出現到最後亦並未達到任何突破性的意義,僅是提供魔幻形象與樂趣的容器,宛如虛擬遊戲中協助破關的腳色及最後的魔王,僅提點出約略的方向概念而缺乏意涵的深化,是一大缺憾。
變化無窮、形式新穎的視覺效果,總是能吸引兒童的目光與馳騁的想像;對觀眾(兒童)拋出各式成長議題的思考,亦足見創作者開闊的創作態度,但當每一概念的主體各成方圓,加以精彩的視覺饗宴,是否因此分散了傳達訊息的力量?雖說以開放孩童思考空間為目的,但若議題過於隱晦遙遠而無法傳達完全,該如何激起觀者的動力? 這些問題或許值得創作者用心推敲。
《長大的那一天》
演出|飛人集社
時間|2013/04/12 19:30
地點|宜蘭演藝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