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包裝下的真摯雋永《吾子吾弟》
4月
17
2014
吾子吾弟(台藝大戲劇系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758次瀏覽
梁津津(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碩士班研究生)

此次演出的文本採用劇作家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於1947年所寫的舞台劇本《吾子吾弟》(All my sons),其與《推銷員之死》(Death of a Salesman)和《熔爐》(The Crucible)並列為米勒享譽國際的三大劇作。米勒反對庸俗、純娛樂性質的戲劇,他的作品善於描繪社會、家庭、個人的道德及責任感,《吾子吾弟》亦是如此。其故事背景為二戰時期的美國,內容敘述身陷戰爭和資本主義壓迫下的商人喬・凱勒,明知工廠生產出一批有瑕疵的戰機零件,卻因為戰爭急需,及保全家庭生計之下,隱瞞實況將瑕疵品照常送出,導致二十一架戰機墜毀,和最終真相大白後的家庭破碎。在劇作家的精心刻劃下,市井小民的辛酸和為人父、子,立於社會中的角色之衝突,於《吾子吾弟》裡鮮明呈現。

在此次演出中,角色造型大致保留了簡單的西方樣貌,導演雖然亟欲將當時期的遙遠年代感淡化,然而上半場中,由於劇情結構的關係,在傳遞訊息和鋪陳劇情的工作上,台詞佔據了極大的份量,因此,對於觀眾而言,要藉由「聽」台詞瞭解與華人社會有距離的劇情,演員的口條和導演的抉擇即成為十分重要的課題。劇中不乏人物的大段獨白,在說話節奏偏快和咬字不全的狀況下,關鍵訊息時常如同流水消逝於一瞬間;唯有抽離聽取詞句的心態,專注觀察演員的神情,方能得知角色的潛台詞,進而將己身與演出拉近。

數位學生演員中,現就讀碩士班的張景嵐及大學部的嘎造・伊漾表現亮眼,除了肢體放鬆、融入角色之外,情緒的收放掌握合宜。兩位演員分別飾演父親喬和母親凱特,當過往隱藏的秘密逐漸被揭開之際,張景嵐與嘎造・伊漾將成年人的內斂到事跡敗露後的情緒崩潰,細微堆疊,富有層次感,並且完善詮釋此兩角色善用談笑風生掩蓋事實的特性。

導演楊皓麟的巧思在演出中俯拾皆是,甫開場時,兒子賴瑞仿若魂魄般緩步繞行舞台一圈,憂愁地望著家中、場上的一切,預告了此齣作品的調性。中場前,導演再次將劇作精粹表現在一畫面中:喬伸手欲碰觸賴瑞,隨即乍收場燈,呼應了由賴瑞緩步的開場。舞台上大量運用了投影技術,在四格投影幕上,或組合、或解構、或象徵性地傳遞著角色所思及導演自文本中的淬鍊。音樂設計在劇中功不可沒,諸多首曲目貼合劇情所需,適時地烘托情節。當衝突和情緒達到高潮來臨的段落中,如何與劇作家一同摒棄庸俗,又能發揮渲染性,筆者認為仍可多加衡量播放音樂的時間點。

回顧整體,在質的重量上,戲劇所的畢業製作可圈可點;學生演員潛力無窮,於不完美中,瑕不掩瑜。導演楊皓麟盡可能地卸下了包裝,以簡單且純粹的方式,勾勒出亞瑟・米勒筆下大時代中的辛酸小人物,讓觀者在淚水中品嚐真摯、雋永。

《吾子吾弟》

演出|臺灣藝術大學戲劇所
時間|2014/03/21 19:30
地點|臺灣藝術大學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
劇作前後,笙演奏家宮田真弓,始於自然聲中出現橫過三途川,終於渡過三途川後與謝幕無縫接軌。無聲無色,不知不覺,走進去,走出來。生命與死亡的界線,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分明。
4月
09
2024
兩個劇目分在上下半場演出,演出意義自然不單純是揭示狂言的作品,而是透過上半場年輕演員演出傳統劇目《附子》,表示傳承傳統的意味,下半場由野村萬齋演出新編劇目《鮎》,不只是現代小說進入傳統藝能,在形式上也有著揉合傳統與現代的意義。
4月
08
2024
對此,若是回歸本次演出的跨團製作計畫的起點之一,確實達到了節目單上所說的「展現臺灣皮影戲魅力」。因為,除了現代劇場的場面調度、意象經營、表演建構,我們也能在作品中看見了「序場」的傳統皮影戲熱鬧開場,也有融入敘事文本角色關係演變的新編皮影戲,兼顧了傳統與創新的美感意趣。
4月
0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