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包裝下的真摯雋永《吾子吾弟》
4月
17
2014
吾子吾弟(台藝大戲劇系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532次瀏覽
梁津津(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碩士班研究生)

此次演出的文本採用劇作家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於1947年所寫的舞台劇本《吾子吾弟》(All my sons),其與《推銷員之死》(Death of a Salesman)和《熔爐》(The Crucible)並列為米勒享譽國際的三大劇作。米勒反對庸俗、純娛樂性質的戲劇,他的作品善於描繪社會、家庭、個人的道德及責任感,《吾子吾弟》亦是如此。其故事背景為二戰時期的美國,內容敘述身陷戰爭和資本主義壓迫下的商人喬・凱勒,明知工廠生產出一批有瑕疵的戰機零件,卻因為戰爭急需,及保全家庭生計之下,隱瞞實況將瑕疵品照常送出,導致二十一架戰機墜毀,和最終真相大白後的家庭破碎。在劇作家的精心刻劃下,市井小民的辛酸和為人父、子,立於社會中的角色之衝突,於《吾子吾弟》裡鮮明呈現。

在此次演出中,角色造型大致保留了簡單的西方樣貌,導演雖然亟欲將當時期的遙遠年代感淡化,然而上半場中,由於劇情結構的關係,在傳遞訊息和鋪陳劇情的工作上,台詞佔據了極大的份量,因此,對於觀眾而言,要藉由「聽」台詞瞭解與華人社會有距離的劇情,演員的口條和導演的抉擇即成為十分重要的課題。劇中不乏人物的大段獨白,在說話節奏偏快和咬字不全的狀況下,關鍵訊息時常如同流水消逝於一瞬間;唯有抽離聽取詞句的心態,專注觀察演員的神情,方能得知角色的潛台詞,進而將己身與演出拉近。

數位學生演員中,現就讀碩士班的張景嵐及大學部的嘎造・伊漾表現亮眼,除了肢體放鬆、融入角色之外,情緒的收放掌握合宜。兩位演員分別飾演父親喬和母親凱特,當過往隱藏的秘密逐漸被揭開之際,張景嵐與嘎造・伊漾將成年人的內斂到事跡敗露後的情緒崩潰,細微堆疊,富有層次感,並且完善詮釋此兩角色善用談笑風生掩蓋事實的特性。

導演楊皓麟的巧思在演出中俯拾皆是,甫開場時,兒子賴瑞仿若魂魄般緩步繞行舞台一圈,憂愁地望著家中、場上的一切,預告了此齣作品的調性。中場前,導演再次將劇作精粹表現在一畫面中:喬伸手欲碰觸賴瑞,隨即乍收場燈,呼應了由賴瑞緩步的開場。舞台上大量運用了投影技術,在四格投影幕上,或組合、或解構、或象徵性地傳遞著角色所思及導演自文本中的淬鍊。音樂設計在劇中功不可沒,諸多首曲目貼合劇情所需,適時地烘托情節。當衝突和情緒達到高潮來臨的段落中,如何與劇作家一同摒棄庸俗,又能發揮渲染性,筆者認為仍可多加衡量播放音樂的時間點。

回顧整體,在質的重量上,戲劇所的畢業製作可圈可點;學生演員潛力無窮,於不完美中,瑕不掩瑜。導演楊皓麟盡可能地卸下了包裝,以簡單且純粹的方式,勾勒出亞瑟・米勒筆下大時代中的辛酸小人物,讓觀者在淚水中品嚐真摯、雋永。

《吾子吾弟》

演出|臺灣藝術大學戲劇所
時間|2014/03/21 19:30
地點|臺灣藝術大學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把觀眾逆轉為道具或活道具?若是如此,大概是此劇《妬娘道成寺》的絕妙之處,值得註記,甚至在整場戲裏,眼睛是對鏡子的辯證與置換,因為觀眾的眼睛就像是會到處移動的鏡子
5月
09
2025
當方爺爺的愛情被獻給了當代同志情慾的謳歌,身體化作了抗爭運動緬懷的聖體,他個人所剩下的只有那兩不歸屬的灰男孩童話,同時也是《灰男孩》難以處理而輕巧帶過的美國。
5月
09
2025
遊戲結束時,只留下「房屋主人」一人佇立原地,其餘角色已然散去,彷彿回應了流金歲月中關於逝去與留下的永恆命題。
5月
08
2025
當身分不再是單一的、性別不再是穩定的、土地不再是絕對的,劇場才能成為真正的靈場——一個可以悲傷、也可以重生的空間。
5月
04
2025
《甜眼淚》的核心方法乃是從經驗主體而非抽象的「真相」敘事出發。在此被建立起的女童主體,大量地運用了童話、日記、民俗、玩偶等一切手邊的資源,來處理自己現實所必須面對的各種不可解。
4月
30
2025
《幾米男孩》多少開啟了幾米繪本的傳承性,將上一代的記憶講述給下一代,去建立屬於「眾人」的記憶結構。於是,《幾米男孩》完全依賴著幾米繪本而存在,但依然可以構成多種的雙向流動,包含創作類型、觀眾與讀者的世代等。
4月
30
2025
《水中之屋》是一個能讓人沉吟咀嚼、細細品味的文學劇場作品,以契訶夫式的凝視,加上魔幻寫實色彩,呈現真實的在地生命圖像。但,如果回到對「人類與自然相依共存,或對立拮抗」這個命題的思考,我則不免會對這個作品有更多的期待。
4月
29
2025
主題聚焦於愛情等恆久生命課題上,作為人類最複雜卻也能引發普遍共鳴的命題,創作者如何運用故事和「入戲」機制,引導觀眾叩問深刻的情感本質,成為決定該劇敘事層次與思考維度的關鍵
4月
28
2025
《毛皮瑪利》的母題,無疑是藉瑪利扮演母親的表演性質,去展現劇情最具張力的「虛構」與「真實」,也因此影射廣泛社會網絡中權力如何形塑個體、壓抑慾望的過程。
4月
25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