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捲下的生命情懷《戰火情人》
5月
18
2016
戰火情人(高雄市文化局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726次瀏覽
羅文秀 (自由工作者)

《戰火情人》是高雄春天藝術節精選的節目,挑選之意就是想藉由戲劇的展演,拋出戰爭的殘酷蹂躪,難民的顛沛失所,引起觀戲者思索更多的人道關懷與安身立命的議題。演出團體英國空動劇團(Idle Motion)原是小劇場的實驗劇團,是一個成立六年多的年輕劇團,演出地點不只是在英國,也擴及海外的舞台。《戰火情人》是其第六齣的創作戲碼,以知名戰地攝影師羅伯•卡帕(Robert Capa)的一生為題材,傳達主角的熱情與理想,影響看戲的觀眾,值得多多思考戰爭的殘酷,關懷我們的周遭環境。

1933年,羅伯‧卡帕與潔妲‧塔羅(Gerda Taro)分別來自匈牙利與德國,因相似的際遇與理念相遇於巴黎,攝影是他們的共同喜好,有一次因觀看電影〈一夜風流〉(Happened in one night),因喜歡劇中主角克拉克‧蓋博(Clark Gable)而聯想出一位虛構如明星般的人物—羅伯‧卡帕(Robert Capa),有錢、有聲望,又擁有天份的美籍攝影師,以此推銷照片。宣稱底片絕不賣低於一百五十塊法郎的價格,高出當時市價的三倍,成功地被各大知名雜誌所採用。1936年7月西班牙內戰爆發,兩人隨即投入戰場,捕捉最真實的場景。潔妲‧塔羅身為女性不只是追求愛情,而是考慮自己身為戰地記者的一份責任,奮而投入炮火連天的戰場,出生入死,拼命為歷史留下見證。1937年,她不幸於戰場的意外中死去,時年二十七歲。其義勇行為,感動雕塑家傑克梅蒂,在她墳上塑造紀念碑。羅伯‧卡帕一生參與過五次戰爭,從西班牙內戰、中日戰爭、二次大戰、以阿戰爭到中南半島的越戰。他堅持與軍人走在第一線上,最後,因誤踩地雷,四十歲結束其一生,其中「倒下的士兵」是他在西班牙內戰中最具代表的作品,象徵奮戰、犧牲、悲壯的情結,是世界上被公認為最偉大的戰爭照片之一。

全劇以敘事方式進行,不似音樂劇在情感之處,會以樂聲來代替戲劇。改編成戲劇的劇本,於對白、時空場景或人物的登場都不致於讓人有混亂之感。劇場取材單純不複雜,強化其核心元素,讓整齣戲劇簡潔有力地突顯其中心思想,貫穿戲劇的整體性,緊湊流利的劇情,於不疾不徐的節奏下,娓娓道來兩位主角的一生。

舞台設計來自故事的起點—收藏膠卷的手提箱,手提箱內部有著一格一格的小框框便於置放膠捲,藉著格狀的小方格做成舞台上的主要佈景,格狀框框以紗簾當作它的表面,藉由燈光的投射,看似木板方格的一堵牆,有時可以外推當作一扇窗,成了閨蜜談心的秘密基地,或是一道開敞的門戶,甚至垂下一塊方布就形成一對戀人溫暖的小窩。當轉換燈光投射的方向,驚見一片螢光幕,展現卡帕鏡頭下的偉大作品。此佈景的設計,簡單、實用又兼具功能,因簡單的幻化效果,促使戲劇的進行更加順暢。

舞台中間任意置放六個白木箱,隨著劇情需求可幻化成桌子、椅子、汽車甚至是荒野間的山丘、戰爭時的躲蔽之處,非常靈活的運用。演員只有六人,時而是主角們的亮相,時而是群眾們的聚會,畫面有時動態、有時定格,如同鏡頭下所看見的影像般。戲劇的開始,是以2008年1月被發現的手提箱中的127捲底片開始,那是羅伯‧卡帕與潔妲‧塔羅的心血之作,以倒敘的手法回顧主角的發跡與經歷,舞台上呈現著真實與虛幻的時空交錯:如暗房、雜誌社、攝影展場、酒館、電影院,郊外遠眺,甚至戰火如林的戰爭場面都是那麼逼真的歷歷在前。

整個戲劇引人入勝,少了抒情浪漫的情感衝擊,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熱情奉獻與群眾關懷。看見主角的冒險與勇氣,揭露戰爭的醜陋與人民的無助,就像普立茲文學獎作家約翰.史坦貝克(John Steinbeck)對羅伯‧卡帕的形容,是用「心血」拍照,相機不是冰冷的器材,而是心靈與思想的延伸。

這樣的議題讓表演藝術不只是一種空談、休閒,而是對社會激起更多的關注與熱情。在貌似一段戀愛的故事當中,充滿年輕人的浪漫精神,有著效法雪萊拜倫的熱情,不僅僅發生在男性主角身上,女性角色也不遑多讓,兼顧為社會犧牲奉獻的行徑之下,使戲劇更加反映社會思潮,大大地提升藝術與社會密不可分的關係,這種觀察社會的視野,提升群眾的意識,確實是一種很好的美感教育題材。

《戰火情人》

演出|空動劇團(Idle Motion)
時間|2016/04/10 14 14:30
地點|高雄大東文化中心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使用了大量的蒙太奇手法,「實」與「虛」中的轉換除了演員利用肢體變化轉換角色、變換時空外,也擅用佈景的變換。(戴宇恆)
4月
12
2016
金枝演社的兩部新作品,只看劇名或許會覺得有些莫名,但作為中生代創作系列的第二部,兩齣戲劇的風格迥異,卻都以動物為核心帶出生而為人的孤寂與無奈,藉由動物為象徵各自點出了時代下人性的問題。
11月
20
2024
《安蒂岡妮在亞馬遜》向觀眾提出質疑:當威權抹殺自由、集體壓抑個人、文明掠奪自然,身處其中的我們將何去何從?為此,導演意圖打破性別與身份的限制,當演員跨越角色身份,當「安蒂岡妮們」不再侷限於特定性別與種族,眾人皆是反抗暴力的化身。
11月
20
2024
當我說《巷子裡的尊王》的正式演出,是一個進化版的讀劇演出時,我要強調的是導演、演員、和設計者如何善用有限的資源,以簡樸手法發揮文本的敘事能量,在劇場中創造出既有親密關聯,又能容許個人沈澱的情感空間,更有可以再三咀嚼的餘韻,是令人愉悅的閱讀/聆聽/觀看經驗。
11月
14
2024
在我看來,並不是省卻改編與重塑情節的便宜之道,相反地,為鄉土劇語言嘗試接近了「新文本」的敘述方式,讓過去一直以來總是平易近人、所謂「泥土味」親和力的鄉土語言,有了另一種意象豐饒的前衛美學風格。
11月
08
2024
由莊雄偉與林正宗導演、鄭媛容與郭家瑋編劇的《鬼地方》,採取策略十分明確,選擇捨棄具體角色與故事,直接拆卸自書中、未做更動的文字(但大幅翻譯為台語)提煉出「風聲」的意象;或以古典音樂術語來說,成為整齣戲的「主導動機」(leitmotif)。
11月
08
2024
米洛.勞不僅讓觀眾直面歷史的傷痕與當下的現實,也喚醒了我們對於道德責任與社會正義的思考。在這個充滿挑戰的時代,劇場成為一個重要的公共論壇,讓我們重新審視自己的立場和行動。
11月
04
2024
有別於一般戲劇敘事者的全知觀點和神秘隱蔽的創發過程,這種將敘事建構的過程近乎透明的「重現」方式,就像議會錄影,意味著將批判權將交還觀看者,由觀看者自己選擇立場閱讀。
11月
04
2024
因此,在劇場中,我們安靜聆聽專注凝視,為了不遺忘,悲劇結束之後,離開劇場,我們則必須開始想像一個不同的未來,一個不再以自我為中心、不再以進步為唯一的價值選擇,一個能夠真正落實社會正義與人性尊嚴的未來。
11月
04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