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接串起奇觀體驗《奇幻旅程》
12月
28
2011
奇幻旅程(舞鈴劇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2134次瀏覽
白斐嵐

做為台灣首次挑戰在可容納近千人的場地連演三個月的定目劇碼,舞鈴劇場的《奇幻旅程》與今年初於華山成功演出105場的《走向春天的下午》相同,以奇幻風格做為號召,企圖網羅各個年齡層的觀眾。劇中色彩鮮明的人物造型,總讓人想到太陽馬戲團,就連演出場地──介於室內與室外的半帳篷建築舞蝶館,或是演出類型──以傳統技藝雜耍轉化為當代奇觀劇場體驗,都不難看出以此劇敲開台灣定目劇碼大門的「合理性」。不過,「台灣製造」的舞鈴劇場,如何走出不一樣的路,並同時撐起前所未有的票房需求,成為開演前我最好奇的一點。

若說太陽馬戲團總喜愛以「對於異文化的想像」做為其「奇幻」的定義,那麼《奇幻旅程》絕對是一段平凡之中的不平凡之旅。開場時,以水果、糕點為造型的人物亮相,彷彿暗示著這是一段從你我真實人生找到破口的想像──這般魔幻寫實的特質,在全劇主角「扯鈴」身上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

說到傳統技藝,扯鈴可算是台灣國民教育下的「必修技能」之一。在《奇幻旅程》演出中,正是由這項我們熟悉的物件來開啟充滿奇想的世界。上半場中就已展現所有想的到、想不到的扯鈴花招;下半場更是令人驚嘆連連,舉凡鍋蓋、水盆等日常生活中隨處可得的物品,都在舞台上被賦予了主角般閃耀的生命。有時更有換上一身黑衣的表演者,在背景一片漆黑的舞台上拋接,閃爍著LED亮光的扯鈴飛舞,宛若劃過天際的流星。還有時從觀眾席後方拋往遠方舞台的扯鈴,更展現了表演者對於「對戲夥伴」的絕佳駕馭力。

當然,觀眾總是貪心的。和精湛的扯鈴奇觀記憶相比,《奇幻旅程》的戲劇表演卻略顯薄弱。宣傳文案中關於「多眼怪」、「藍貓」、「探索者」(小女孩)等角色描述,看來是立體又充滿互動發展的,但在實際演出中,人物間的關係卻並未明確建立,有些段落更不免讓人覺得是為了炫技而產生的橋段。到了下半場後半,各種日常物件紛紛登場之後,正當觀眾開始期待更多「平凡事物的不平凡演出」後,戲卻開始收尾,更是令人覺得意猶未盡。演出場地有時也為視覺畫面帶來侷限:略低又顯得過寬的舞台,常常讓走位因而失焦,無法一覽全貌。兩旁架設的大型投影幕在幾個雪景、夜景段落適度發揮氣氛營造的效果,但平時看著表演者的身影藉著舞台燈光,時有時無地成影於屏幕上,總不免可惜要是能將光影變化結合演出,發揮到極致,其劇場魔幻魅力絕對不只是「多媒體科技」的聲光效果可比擬。不過最困擾我的,倒是兩段跟著秒針滴答聲甩繞扯鈴的段落,也許是聲音本身的時間感太強,明顯感受到扯鈴的不同拍,反而削弱了「時間」做為開啟「奇幻世界」的關鍵角色之重要性。

在演出落幕的某個時刻,當多眼怪將巨型扯鈴高高拋起,牢牢接住時,我身後的兩個小孩不約而同發出了「哇──」的聲音,和台上把玩著扯鈴的表演者一樣整齊劃一,收得乾淨俐落。我想這是比掌聲更有價值的回應。

《奇幻旅程》

演出|舞鈴劇場
時間|2011/12/25 19:30
地點|台北市花博公園舞蝶館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作品選擇在衛武營西區卸貨碼頭這個具高度「層級化」潛力的特定場域表演,卻迴避劇場空間本身的階級性;在本可利用空間層次顯化權力的地方,觀眾卻只看見天花板的最高水平與地板的最低水平之間的單一對位。如此扁平的權力呈現,不禁令人疑惑:這場跨文化和跨領域的共同創作究竟想在權力與勞動的關係上開啟什麼樣的共識?
12月
17
2025
將創傷轉化為藝術,核心不在於「重現災難」,而在於「昇華」與「儀式性的修復」——將難以承受的痛苦轉化為可供共享的表達,並透過集體見證使孤絕的個體經驗進入可供承載的文化空間。莊國鑫透過舞蹈,正是進行這樣一場靈魂的自我與集體修復。
12月
17
2025
因此,賴翠霜將「美」與「權力/宰制」緊密連結,以身體競逐與形塑展現權力的不公。但無論美被視為殘害或階級的彰顯,美麗從來不只是身體被改造的結果,也不僅止於權力本身。
12月
11
2025
《qaqay》所採用的敘事節奏:啟動(潛沈)→積聚與展開(高技巧)→歸返與和解(愉悅)的表現形式,延續了多數傳統儀式的能量循環邏輯。而舞作目前明顯將重心置於:如何把流動的、口傳的身體知識轉化為可記錄、可累積的「腳譜」系統。
12月
10
2025
這種「在場/缺席」的辯證,正是妖怪身體的策略。松本奈奈子讓身體在多重敘事的重量下擠壓變形,將那些試圖定義她的聲音與目光,轉譯為驅動身體的燃料。像狸貓那樣,在被凝視與被敘述的縫隙中偽裝、變形,將壓迫逆轉為武器。
12月
09
2025
每一個清晰而果斷的抉擇都讓人看見意圖,同時也讓人看見意圖之間未被言說的灰色地帶。而這個灰色地帶正是即興演出的獨特之處——因為演者在同時成為觀者,正在經歷那個無法預先掌握的當下。
12月
05
2025
於是在這些「被提出」與「被理解」的交錯中,觀演雙方陷入一種理解的陷阱:意義被不斷提出,我們被迫理解,卻始終只能在意義的表層上抓取意義本身。
12月
03
2025
導演是否在此拋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是「擁有選擇的自由」?還是「社會的期待引導至預設軌道」?當少女最終光著腳穿上洋裝與高跟踢踏鞋,她不再只是「少女」,而是被形塑、也試圖自我形塑的「女人」。
12月
01
2025
作品片段中,那束自觀眾席直射舞台的強光,使舞者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呼吸的急促與汗水的反光都清晰可辨。那被照亮的,其實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與寂寞——在極度充盈的動作運作下,反而呈現一種近乎匱乏的狀態。
12月
01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