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壓迫之後,便是一段奇妙的生命之旅」
從一個觀眾的角度而言,河床劇團給人的節奏總是慢的,而這個慢給人的感覺是殘酷的,並把意象劇場大師Robert Wilson的美學發揮得淋漓盡致,觀眾被迫要與自己對話,戲一邊在進行,卻同時在省思自己。河床劇團的另一個特色是其反敘事的說故事方法,然而反敘事並非沒有故事,在每一個畫面中,甚至每一個角色要說的故事太多了,不透過言語,利用畫面傳達給觀眾,把觀眾與劇場緊密結合,帶入河床劇團的異想世界。
從草間彌生(以下簡稱草間)的生平為基底的創作《千圈之旅》,每個場景都非常簡單,卻揭露草間傳奇的一生。河床劇團在雲門劇場裡面又蓋了一個小小的、神奇的劇場,本劇共分為五景。第一景是一個序曲,劇中的舞者鍾莉美從口中拿出一個圓球,就好像草間畫的第一幅畫,有草間小時候的影子,是一種壓迫、對精神的折磨,充滿暴力、性愛;第二景從左舞台開進來,是草間對著觀眾的方向看電視(觀眾的方向便是電視螢幕),坐在一個包覆著塑膠布的客廳,突然間被槍擊,明顯的是世人對他的傷害;第三景坐在空中的年輕的草間被布蓋住,漸漸從後面抽走,慢慢露出他的全貌,開始使用圓點貼在自己身上,好像一種傳染病,揮揮手請小助手把充滿棉條的木梯、椅子搬上台,讓我想起草間的陽具系列作品,並將此景打造成草間的異想世界;第四景是一離觀眾前緣極近的高台,演員並無法站直,不論對演員(舞台的高度)抑或是觀眾(舞台與觀眾席的距離)都是壓迫的,並運用光的變化以及演員些微的重複動作,訴說著性慾的壓抑,又勾起慾望;第五景如同在鏡框線上裝上鏡子,在舞台上複製了觀眾席,在一個全白的舞台令人感覺到是另一個世界,如夢,「台上」的觀眾看完戲一一離去,卻在他們原本的座位上留下圓點,彷彿大家都被草間的藝術感染,成為無法刪去的記憶。有趣的是,唯一沒有原點的觀眾,拿出藥罐吞食,隨即躺在舞台中間,而草間從舞台最後方的玻璃後現身,像是感召這位沒有原點的觀眾。
演員透過眼神以及動作的表演,說的並非線性的故事,也因此更容易令人產生遐想,利用各種畫面在觀眾的腦中產生不同的想法。河床劇團一直以來都做小劇場,為的是令觀眾置身於戲中,達到最佳的渲染效果,沈浸在河床劇團打造的世界。
《千圈之旅》
演出|河床劇團
時間|2016/12/16 16:30
地點|淡水雲門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