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符實的酒吧《島嶼酒吧:如果雲知道(無碼)》
9月
17
2020
島嶼酒吧:如果雲知道(無碼)(臺北表演藝術中心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846次瀏覽
邱秉程(地方政府文化行政人員)

本次為筆者首度購買這類型號稱「參與式」的劇場作品,創作是由旅法藝術家林人中因疫情在法國被封鎖禁足的經驗產生。從節目介紹可知,觀眾有三種方式可以「參與」或觀看這場演出,然而並非如此。

第一種方式:與藝術家在獨立的頻道對飲

在中正廳的舞台上,有六個加上布置的視訊裝置、擺有飲品杯盤的矮桌與沙發。一開始入場觀眾還不多時,多半未入座僅觀望,筆者在工作人員引導下,戴上耳麥,坐入一個虛擬角色前(角色性別不明,之後發現為藝術家Henry Tan配音),該角以英語表示被關在一個盒子內與伴侶隔絕,希望我幫忙尋找它的伴侶,先是引導筆者調出一杯加入它的皮膚組織(在培養皿中,非常逼真)的飲料(類似苦茶味),在一些對話後請我離該開位置(改戴手機加耳麥)帶著飲品去找它的伴侶。結果一位女性觀眾出現,帶同樣裝置與飲品,兩邊耳麥裡的角色(對方為藝術家黃鼎云配音)都指導我和對方進行對話與動作,例如把飲品混合,摸她的鼻子說她很淘氣等等,意圖造成一種配對互動。只是,對方以男友在場為理由,終止了這個活動,於是此輪結束。

島嶼酒吧:如果雲知道(無碼)(臺北表演藝術中心提供) 島嶼酒吧:如果雲知道(無碼)(臺北表演藝術中心提供)

由於當時其他視訊桌都只有一兩位觀眾在使用,也以為所有藝術家都跟筆者方才對話一般,不會太長,覺得不必刻意排隊,並悠閒觀看他人的活動,探問到藝術家余政達跟觀眾談性靈、玄學,導演許哲彬則談創作。一個半小時後(晚間七點半)換下半場,除許哲彬繼續外,其他藝術家跟飲品都更換,藝術家張欣的視訊是無聲音樂,並無須掛耳麥對話(實則藝術家在另一端觀看),所以觀眾多半不會停留太長,筆者也待了幾分鐘,其他藝術家則開始有觀眾排長龍,這波有藝術家Betty Apple扮成檳榔西施在檳榔攤與觀眾對飲、日本藝術家石神夏希與觀眾談嬰兒議題(為觀看螢幕內容猜測)等。筆者在節目結束前約四十分鐘終於排到柬埔寨藝術家Vuth Lyno的視訊,他跟筆者談台灣啤酒與柬埔寨啤酒(柬埔寨在此為品牌名稱),而在這兩個啤酒品牌誕生前一年都有重大國家事件,並指導筆者調出一杯兼具鹹、酸、辣的啤酒。為了其他觀眾的權益,筆者主動和藝術家表示要縮短時間給下一位,以乾杯作結,剩下十五分鐘只與同來看演出的藝術家黃大旺聊天,並看他與藝術家張欣(她以文字跟黃大旺打招呼)道再見。

第二種方式:平行時空的眾聲喧嘩(引自台北藝術節節目冊)

此部分為舞台下布置的大投影布幕,影像是台上六位藝術家的線上視訊會議畫面,以第二個攝影裝置拍攝藝術家,視角不同於舞台上的視訊,沒有主從之別,也無調整聲音大小,藝術家的聲音此起彼落,若在台下觀看此部分,只能捕捉到一些片段的藝術家言談(的確是眾聲喧嘩)。

第三種方式:直播

此為第二種方式的YouTube直播,非觀眾亦能從「島嶼酒吧」的臉書點至連結,然當場發現YouTube的發布時間為2020年9月4日(週五),顯然筆者看的周六場次並無進行直播,事後看臉書也未更新,因此第三種方式是缺席的。

就筆者參與到的視訊互動而言,藝術家設計的對飲與內容是有趣的,觀察其他觀眾在對話時亦非常開心及似乎有所收穫,但是標榜的「參與式」機制完全沒有設計。

每位藝術家視訊時間若以三十分鐘計(有的藝術家更長),上、下半場三小時應有三十六個場次供觀眾參與,若有三十六個觀眾則至少可分配一場,超過此人數則有人分配不到;但主辦方未提醒觀眾有這個可能,也未給藝術家時間限制,因此,排隊的人可能排到許多個機會,運氣不佳的人則可能排不到想接觸的藝術家或一位都排不到;至於,第二與第三種方式,則未能造成旁觀任一組對話的機會。於是,實際參與本次演出的觀眾有限,多半只能觀看台上或身旁不知道為什麼有趣的對話;若未參與視訊,也沒有機會喝到藝術家設計或選擇的飲品(現場無額外提供飲料)。雖然參與式劇場給予觀眾參加的選擇權,但不應連最低參與程度的選項都沒有。

如果劇場演出受消保法規範,此場演出定有不少觀眾想提出申訴或賠償,作為一個以酒吧為名的參與式演出,連跟酒保談心、要一杯特調的機會都輪不到的話,可以說是演出失敗了吧?

《島嶼酒吧:如果雲知道(無碼)》

演出|林人中與亞當藝術家們
時間|2020/09/05 18:00
地點|臺北市中山堂中正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原本以為「正義」的問題都給楊牧、汪宏倫說完了。最近赫然發現,「轉型正義」的問題或許不在「正義」,而是「轉型」。誠如汪宏倫所指出的,「轉型」的原意是一個有具體歷史脈絡、階段性任務的「過渡時期」,而當前的問題正是用「正義」的超級政治正確和「人權」的普世性,掩蓋了對於現在究竟處於哪一個歷史階段的辨認。我們正經歷的「轉型」究竟是什麼?
4月
18
2024
同時,我愈來愈感覺評論場域瀰漫一種如同政治場域的「正確」氣氛。如果藝術是社會的批評形式,不正應該超越而非服從社會正當性的管束?我有時感覺藝術家與評論家缺少「不合時宜」的勇氣,傾向呼應主流政治的方向。
4月
18
2024
「我」感到莫名其妙,「我」的感動,「我」沉浸其中,在修辭上會不會不及「觀眾」那麼有感染力?而且「觀眾」好像比「我」更中性一點,比「我」更有「客觀」的感覺。
4月
11
2024
對我來說,「文化」其實更具體地指涉了一段現代性歷史生產過程中的歸類,而懂得如何歸類、如何安置的知識,也就是評論分析的能力,同時更是權力的新想像。
4月
11
2024
首先,出於個人感覺的主觀陳述,憑什麼可作為一種公共評論的原則或尺度呢?我深知一部戲的生產過程,勞師動眾,耗時費工,僅因為一名觀眾在相遇當下瞬息之間的感覺,便決定了它的評價,這會不會有一點兒獨斷的暴力呢?因此我以為,評論者對「我覺得」做出更細緻的描述及深入剖析,有其必要。
4月
11
2024
假如是來自京劇的動作術語,比如「朝天蹬」,至少還能從字面上揣摹動作的形象與能量:「腳往上方」,而且是高高的、狠狠用力的,用腳跟「蹬」的樣子。但若是源自法文的芭蕾術語,往往還有翻譯和文化的隔閡。
4月
03
2024
我們或許早已對「劇場是觀看的地方」(源自「theatrum」)、「object」作為物件與客體等分析習以為常,信手捻來皆是歐洲語系各種字詞借用、轉品與變形;但語言文字部並不是全然真空的符號,讓人乾乾淨淨地移植異鄉。每個字詞,都有它獨特的聲音、質地、情感與記憶。是這些細節成就了書寫的骨肉,不至有魂無體。
4月
03
2024
嚴格來說,《黑》並未超出既定的歷史再現,也因此沒有太多劇場性介入。儘管使用新的技術,但在劇場手法上並無更多突破,影像至多是忠於現實。就算沒有大銀幕的說書人,只剩語音也不會影響敘事,更何況每位觀眾的「體驗」還會受到其他人動線的干擾,整場下來似乎讓人聯想到國家人權博物館的導覽。但這並非技術本身的問題,更不是對題材沒興趣
3月
21
2024
英巴爾藉由將表演者的身體與紙張物質化,使彼此之間的物理特性形成張力,以此探索何謂脆弱。然而,當表演前段,英巴爾在高空上將紙張逐次撕掉的印象還烙印在觀者心裡時,最後的戳破紙張已能預料。同時亦再次反思,紙的脆弱只能撕破或戳破,或者這其實是最刻板的印象。
2月
0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