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外的過渡與過度《山地話》
1月
02
2014
山地話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679次瀏覽
劉君容(劇場及電影工作者)

“Pinteresque ”一詞,取自英國劇作家哈洛.品特(Harold Pinter)的姓 Pinter而來 ,中文姑且稱為「品特風格」。這是評論家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劇作家哈洛.品特特別創造的形容詞,用以描述其作品中呈現的特殊氛圍與寫作風格。所謂品特風格,概略的說,其作品中經常發生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情節極微看似毫無推展,卻利用言語的堆砌,形成各種關係遊戲。

語言,在品特的劇本裡向來最令人玩味。台詞極微的幾乎無可探究,更處處充滿沈默,以及停頓。要沉默多久?要停頓多長?節奏幾乎完全掌握在導演詮釋手上。有聲的語言,和無聲的語言,也成了形塑品特風格的重要元素。而品特作品的戲劇張力,就在這有聲無聲,沉默和停頓之間越演越烈。角色間無形的恐懼與壓力也隨之蔓延。甚或,其經常戲謔中產階級的玩性也涵蓋其中。

「新人新視野安可曲」唯一的戲劇節目《山地話》,此劇本是品特於1985造訪土耳其,目睹庫德語族語被官方打壓而產生的靈感之作。在題材的選擇上,導演陳仕瑛聰明的在對的時間點,選擇了對的劇本;身為新銳的年輕劇場導演,她敏銳且大膽地將生活所感所及,投注到其所關注的議題上。在劇情的推展與鋪陳下,觀眾幾乎可以大膽的假設導演的創作意圖,和台灣社會被打壓的種種事件緊密串連。舞台上的角色們被迫無法說自己的語言,而舞台下,就算一般公民說著官方規定的語言,卻似乎也無法溝通。

《山地話》在安可曲中的舞台有別於台北場,它由打破觀演習慣的舞台敘事,又回到了傳統的鏡框式舞台。舞台設計基調冷冽,全整幾乎只用裝置藝術的方式陳設。最顯眼的莫過於舞台正中央的那座奇異燈具,其閃爍的顏色和方式,隨著劇情而產生不同的效果與變化。舞台設計利用美術展覽時常見的紅色圍欄,區隔出三個主要區塊。由於此劇場的景深較淺,精簡的設計、調性與顏色的精準無誤,反而力道切入的剛剛好。觀眾坐在觀眾席觀看一場暴力場景的發生,壁壘分明。明顯看出導演企圖製造觀眾冷眼看待,與袖手旁觀的情緒。然而,這一切並不如預期的那樣順暢傳遞。

整齣戲除了文本外,在段落間時而出現大量的舞蹈和動作。這些舞蹈和動作,指涉性曖昧不清,和角色及情節之間的關係實在無跡可尋;言語之外的過度詮釋,使得觀眾很容易瞬間出戲。品特獨有的語言與非語言在這種選擇的詮釋下疏離,且背道而馳,需要正中紅心的意念傳達更因此而語焉不詳。導演透過這樣的方式,過渡文本中所未提及的空白;同時,過渡自己的創作理念。然而,林林總總,這些過度詮釋,甚至阻礙觀眾對文本的自我解讀與想像,就連原有存在的暴力似也蕩然無存。

《山地話》

演出|陳仕瑛
時間|2013/11/30 14:30
地點|國立中央大學黑盒子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我被圍在三角形內,我不停轉頭回頭看著他們的演出,我的呼吸隨著他們肢體節奏而加快,剎那間我認知到自己成了演員,這四十五分鐘內我也是個演員。(黃聖鈞)
9月
11
2013
然而劇場的演出畢竟產生了一個新的文本,因而阮劇團的剪裁與重製,就不僅僅只是關係到在劇場條件下,如何為代言原作而調整敘事策略,同時也創造出了劇團對於「鄉土」的閱讀態度。
7月
25
2025
該劇倫理預示趨向某一劇場重要議題:情感的處理是否一定要走向極端的宣洩?劇場能否承擔「情緒節制」的美學創作?
7月
18
2025
小狐狸這一段從原鄉到陌生地的遷移歷程,彷若當代高移動率、移工人口與北漂的狀態,使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不只是一齣成長童話,更像一面折射現實的萬花筒。
7月
10
2025
與其說《你說的我不相信》談論被掩藏的歷史,更像是因歷史而觸發的記憶,藉由演員一再重複扮演,呈現「開槍那瞬間」的角色演繹與心境模擬。
7月
09
2025
在這裡,是印度需要《三個傻瓜》,得以進入全球的標準化秩序之中,無論是寄望在劇中更為呈現「印度」的故事,或是打造模糊的「亞洲」,更或是希望更全面地在地化改編以致於可以看到「臺灣」
7月
08
2025
這個提問,既讓華英真正地踏上了娜拉的離家之路,重新組織了讓妍青得以登台的新家庭;卻也讓這部作品從自歷史與性別結合起來的雙重議題中,找到快速又簡便的脫身之道
7月
03
2025
在多語交織的日常音景中,理應有著不同語言各自獨特的抑揚頓挫、節奏起伏,呈現豐富而繁雜的聲音想像;可惜高度仰賴聲音敘事的《乘著未知漂流去》,最終也如其語言策略般趨向穩定單一,陷入固定頻率的迴圈。
7月
03
2025
這齣戲,潛在著對戰爭的譴責,因為潛在,所以深刻地內化了戰爭難民的人道關切;然則,進一步呢?如何探究戰爭何以發生?並從民眾的觀點出發,追問戰爭難民流離失所以後,將何去何從?
7月
01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