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原舞者
時間:2011/10/03 19:30
地點:台北市華山1914創意文化園區東2三連棟
文字 鄒之牧
觀賞《迴夢》可能跟──大膽地假設──製作它一樣困難。這齣建基在鄒族日治時代改革先行者高一生先生的舞台劇,刻意避開了2007年作品《杜鵑山的回憶》陳述生平的重複,而完全從其音樂產出和給家人的(二二八)受難家書開始。然而,對於不熟悉高一生先生生平和上次作品的觀眾,這齣一開始即以沈重史詩的格局進行分幕分場且下標的戲,確實令人難以一時間迅速消化、進入。
戲的一開始字幕打以「裂」(稍後有「夢」、「山」、「迴」四幕,分別飾以「日出如金」、「瀑飛如鍊」、「魂夢如縈」、「望月山際」、「蔓生千迴」等次幕名稱),除了經典名劇再現,我一向不了解這類分場字幕在觀眾腦裡能造成多大的印象或意義?尤其,在此之後立接的是首首歌詞的展開,令人完全不解劇的敘事在哪兒?直到四、五首歌,漸清楚了劇朝著滿載歌曲的「歌舞」的走向,才放棄了文本的追逐,沈進椅子裡。而此時,上半場已進行了一半了!然而,這不該是齣向特定主人翁致敬的戲嗎?
一連四部曲的「美夢如新」〈移民歌〉段落,是上半場略有篇幅好好開展歌舞的時刻,除此之外,之前的戲與進展,顯得壓抑、不明所以。或許跟當年所受的磨難有關,全劇自始避談事件,然受壓迫下的痛,一直還是無所不在的潛台詞。於是,由於開頭未盡介紹,後逕一味偶爾丟出「嘉義」、「貪污」、「共產黨」等片段資訊,朗讀著觀眾不盡明瞭意義的時程(1954年赴難時刻前後),刻意交錯呈現不同人生階段的高先生……,種種打破敘事與時序的跳躍,雖是有意不再悲情,只仰望先生作品和家書裡的深情,「還原」作為一個人私下的價值和本質,然在背景不清的情形下,對於觀眾對主題、甚至主角的認同和感受,卻是頻頻掣肘的!
這樣一齣以藝術昇華為質地、且為原舞者20週年慶的大戲,製作也令人訝異地有著規格上的落差。三連棟偌大的場地,舞台只侷限於正中四個大柱子之間,是想要在此長形擂臺式的空間上演「復刻史詩好戲」嗎?然而,此「萬眾矚目」的三面環視舞台,演出的強度卻未全面迎上。戲劇的成分顯然不是原舞者的強項,高一生先生的兒子高英傑先生親自出任高先生晚年角色,或應獲致更大的矚目或提醒,或在燈光上、或在宣傳上,或在舞台的整體提升上……。然而,非專業演員的走位,令導演的調度也顯得零零落落。燈光在三連棟的場地顯得疲軟,是為了營造全劇低抑的氣氛嗎?還是因為經費?只有在火車轆轆經過時,閃動的寫意光影,才令人倏地驚醒,看到舞台技術!
群舞的場面,也是多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部分:優雅的燈光、滿地象徵鄒人出處的楓葉、長長的竹竿,努力著視覺上的突破;然而,侷促的舞台,能發揮的不多。高一生孫女高蕾雅的出場(飾高女),總能為全場帶來提振的效果,或許是因她年輕優美,或許是她一口標準的國語(其他多是鄒語與日語),或許因她天籟般美極的歌聲(立即要去搜尋她的唱片!)……。於是,看完之後,我對漢人與原住民間的溝通,又多了《賽德克.巴萊》後我的又一重反省與深思。
《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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