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時空的自我追尋《O-Life’s a Drag》
6月
02
2021
O-Life's a Drag(台北小花劇團提供/攝影紀奕德)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48次瀏覽

黃于庭(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學士班)


《O-Life’s a Drag》改編至維吉尼亞•吳爾芙的意識流小說《歐蘭朵》。這齣戲在改編名稱上做了變動,以及,戲開場時由獨腳戲演員(許照慈)打破第四面牆,向觀眾介紹這場演出為關於歐蘭朵的一生「她所相信的版本」,即顯示這齣戲是藉著吳爾芙的作品,來詮釋導演所想要傳達的理念和想法。而觀眾可以從演員身上觀察到浮誇搶眼的衣著、臉上凸顯男性輪廓的妝容和假鬍子,標題的Drag所提到的Drag King【1】呼之欲出,也為這齣戲開展出關乎性別與裝扮的主軸。

性別與裝扮在這齣戲中,究竟乘載著什麼呢?Drag King藉由裝扮打破二元的性別認同,使得所謂的陽剛,能夠被扮演者自身所定義或感受;在原著中,歐蘭朵的一生則透過分別體驗兩個性別,而透徹經歷男性與女性處於當代社會下的理性與感性。導演陳立婷抓出兩者的共通點,即當二元的性別集於同一人身上時,所產生的化學反應,並透過這齣戲的主角「O」重新演述歐蘭朵的生命故事呈現。

吳爾芙的《歐蘭朵》中還有兩個重要的題目,其為歐蘭朵所擁有的四百年生命,以及在漫長時光裡跨越地域與性別那對於自我的追尋。在此演出中,選擇性別與裝扮作為改編作品的主軸,導演就必須將這兩個元素一同妥善的收束在戲中,但這卻是《O-life’s a drag》無法/沒有做到的。


O-Life's a Drag(台北小花劇團提供/攝影紀奕德)

首先是對於時間幅度的展現。雖然在影像、台詞,甚至衣著上皆還原原作的時代設定,卻也在性別遭遇上採取同樣的視角,因此無法讓身在台灣的觀眾對於這樣的時間跨越、性別差異感受上也有切身的體驗。其實這齣戲充滿了台灣不同年代的歌曲,如玖壹壹、蔡琴等,用來表現「O」的生命歷程,筆者認為將其與台灣歷史的結合,是轉譯當代文本與現代社會非常亮眼且具有高度發展可能的想法。不過在演後座談中了解到,由於導演的出身及製作時程等因素,使得文化串連進行十分困難,也是這齣戲中的美中不足。

接著是關於「O」的自我追尋。若簡單地將其人生分為幾個階段:具大男人主義之風流男性、陷入戀愛及經歷失戀的公爵、無需顧慮性別與身分的游牧生活、身為女性卻仍帶著男性思想的混亂、找到歸屬而擁有伯爵夫人的身分,接著是這齣戲的結尾,也是高潮:「O釋懷並找到真切而不具性別元素的自己」。此時觀眾所看見的「O」已不再是開場時的模樣,性別與裝扮的主軸似乎也被隨之拋諸,「對於自我的追尋」才是經歷過漫長人生的「O」、也才是《O-life’s a drag》真正的主軸。

以自我追尋作為這齣戲的隱藏主題並無不妥,「O」的遭遇與行動帶著觀眾的情緒在劇場裡順暢的轉折、起伏,導演手法在場面調度、節奏掌控等方面也十分純熟。然而這齣戲中大量關於性別與裝扮的設計,如節拍器的象徵、演員在觀眾面前呈現變裝的過程、性別轉換時撕掉胸貼的動作、旁白與角色的動作表現差異……等等,這些十分精采的安排,卻彷彿被排除在外、失去了解釋和統述的依歸,淪為華麗卻雜亂無用的裝飾。在觀眾席的我,也只是觀賞了「O」在遙遠平行時空中的一場自我追尋。

註釋

1、Drag King,變裝國王。其概念為透過男性裝扮、異裝來扮演男性、展現陽剛氣質的女性。

《O-Life’s a Drag》

演出|台北小花劇團
時間|2021/05/01 19: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一樓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遊戲結束時,只留下「房屋主人」一人佇立原地,其餘角色已然散去,彷彿回應了流金歲月中關於逝去與留下的永恆命題。
5月
08
2025
當身分不再是單一的、性別不再是穩定的、土地不再是絕對的,劇場才能成為真正的靈場——一個可以悲傷、也可以重生的空間。
5月
04
2025
《甜眼淚》的核心方法乃是從經驗主體而非抽象的「真相」敘事出發。在此被建立起的女童主體,大量地運用了童話、日記、民俗、玩偶等一切手邊的資源,來處理自己現實所必須面對的各種不可解。
4月
30
2025
《幾米男孩》多少開啟了幾米繪本的傳承性,將上一代的記憶講述給下一代,去建立屬於「眾人」的記憶結構。於是,《幾米男孩》完全依賴著幾米繪本而存在,但依然可以構成多種的雙向流動,包含創作類型、觀眾與讀者的世代等。
4月
30
2025
《水中之屋》是一個能讓人沉吟咀嚼、細細品味的文學劇場作品,以契訶夫式的凝視,加上魔幻寫實色彩,呈現真實的在地生命圖像。但,如果回到對「人類與自然相依共存,或對立拮抗」這個命題的思考,我則不免會對這個作品有更多的期待。
4月
29
2025
主題聚焦於愛情等恆久生命課題上,作為人類最複雜卻也能引發普遍共鳴的命題,創作者如何運用故事和「入戲」機制,引導觀眾叩問深刻的情感本質,成為決定該劇敘事層次與思考維度的關鍵
4月
28
2025
《毛皮瑪利》的母題,無疑是藉瑪利扮演母親的表演性質,去展現劇情最具張力的「虛構」與「真實」,也因此影射廣泛社會網絡中權力如何形塑個體、壓抑慾望的過程。
4月
25
2025
面對國家揮之不去、充滿暴戾與壓殺的歷史記憶,以知識、行動或主義等各種形態存在的外來者「保羅」,就算可以創造童話,協助個人奇蹟般的一時逃亡,又豈能長久地撫平一切?
4月
25
2025
草草強化了阮劇團「回到地方與扎根地方」的屬性,相得益彰地站穩了其於台灣劇場、節慶生態的位置,也在發展過程中開始於穩定基礎裡產生質變。
4月
24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