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不了解愛,了解其他一切又有何用?」
改編自法國作家米榭的同名小說《情色度假村》,故事原本描述一位公務員沉溺於性愛,並且對於這樣性愛分離、有性無愛的生活模式感到匱乏而空洞。而在這次改編中,將整個故事放置在心理諮商室之中,用對談來進行剖白式的自述。在與心理醫生(在思想上)不斷靠近的過程中來突顯現代社會中人與人日常互動的疏離,同時揭露對於性與愛之間分離或是合一的關係。
一個有隔間的巨大結構,放置長沙發;挑高的空間以及罩在外面的白紗,可以旋轉的舞台;持續、大量使用的投影,多媒體聲光效果的結合在現在的劇場處處可見,攝影者於現場直接攝影、剪接然後投影的也不在少數,而將攝影者融入演員的身分然後穿梭於場上也時常有之,但在觀賞的過程總會有一些太直接的「介入」。而這次舞台上白紗的遮蔽以及旋轉舞台的使用,對我,則恰好抵銷了太過強烈的「攝影」與「被攝」兩者對立而強烈的感受。投影在白紗上,攝影機的光源告知著攝影者是如何觀看眼前的世界,模糊的身影在影像之後,我們可以知道,但並不被干擾。在被決定的觀看以及觀看的過程中,有一段模糊的區塊,而這樣的模糊讓我覺得非常舒服。
從死去的父親開始,「我父親死了一年了」,賣手脫屋然後去泰國旅遊。這樣一個空間的逃離卻恰好是整齣劇最重要的元素──舞台上切割的房間,在使用過程中不斷變換、轉動、被覆蓋或是展示;角色的投影在上面,包覆著空間是不是也是一種內心複雜的隱喻呢?不斷變換而流暢使用的不同空間,在一個又一個穿梭、翻越的肢體之中,好像某種空洞持續的追尋與索求,但又像是對於心靈貧乏得逃離與恐懼。真實的人物被掩蓋在表象的投影之後行動,是否也是一種剝離的現代社會的象徵呢?
劇中的用語粗鄙、包含著暴力、直白的性器官與性愛描述,在相對粗糙但精確的語言中,都恰如其分地可以表現角色內心的衝擊與矛盾、低落或是尖銳的情緒。它很粗鄙嗎?是的。它很情色嗎?是的。這樣的語言會影響觀眾的觀感嗎?我想也是的。可是這又如何呢?從我的觀點來看,以一個男性的角度來觀看性與愛分離、以及買春這樣的狀態,有可能刺激到女性觀眾的底限;討論歐洲與亞洲女人的差異,有可能會被貼上種族歧視的標籤;強烈和性連結的語言使用,會挑戰許多觀眾閱讀的尺度。可是這並不代表應該都不要說。導演做的事情並不多,就是很完整的保留整段關係之中男女辯答、推演的話語,讓它透明而且赤裸地呈現。很大膽地刺激觀眾,讓我們去反思以及挑戰我們的價值觀以及信仰的種種。
而做為一個觀眾,我們究竟應該如何參與呢?原劇名為Platform(平台),對我來說,這齣戲提供的就是這樣一個場域,在這樣的平台上真實的生活上演,我們觀看、我們介入或是沒有,所有當下的感受都是真實而直接,也是極為珍貴而美好,與這齣戲摩擦而產生的靈感的火光。
《情色渡假村》
演出|德國慕尼黑室內劇院
時間|2014/08/09 19:30
地點|台北市城市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