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撲火的宿命《衝撞天堂》
5月
22
2015
衝撞天堂(劉振祥 攝,雲門2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607次瀏覽
陳逸璋(政治大學傳播碩士學位學程碩一)

衝撞,是個極具動力和破壞性的詞彙,而這也或許是這齣舞劇選擇這樣快速節奏的緣故。而天堂,看似是一種通往救贖的過程,其實更多的是綑綁,從起先的緩步前行,到中段的放肆撞擊,直到最後的無力,顯然無法真正撞擊到天堂,更多的是凸顯了關乎人本質最悲慟的部分,一種存活在社會中的束縛和無奈。

這是一個極富故事性的舞碼,像是一本故事書那樣娓娓道來。起先一個又一個舞者從側邊走出,相映在舞台後方白色的幕上,是那樣的平凡卻富於美感,就好似人們如此平凡卻又擁有獨特個體的存在。接著他們一個個接續抖動著屬於凡人的肉身,似乎也道出了人類為生命體存在,一種企盼獲得自由不被軀殼綑綁的渴望。接著共舞的安排也讓整場舞劇的可看度大大提升,有趣的是編舞者陳韻如加入了舞者說話的元素,本身這些話語我猜想並不是非得要讓觀眾聽得清楚,更多的是舞者透過自身說這些詞句(應該是具正向力量含義的),讓自己在表演過程中,能夠更表現出屬於這樣一種奮不顧身的執著,挑戰一種看似愚蠢的衝撞。

此外舞台上的舞者在服裝上更是別有新意,上半身的米白色搭配具破壞力的下襬裙,明顯地表達出身處在天堂及地獄間,存在於人間的那種掙扎和不安。不過就在這樣看似戲劇張力十足,搭配極具破壞力的舞蹈表達以及鮮紅色布幕的情節中,如此具破壞性和節奏感的劇情,舞者,代表了活在社會的人這樣的一種生命存在,卻只有在手掌心塗了紅色,代表了一種衝撞過程中的傷。但那樣的傷,卻無法跟驚駭的背景和極具力量的肢體呈現比擬,好似只是兒少時候學騎腳踏車跌倒所受的傷那樣微不足道,是無法深切感受到那樣的痛和不堪的。而這樣的呈現事實上讓衝撞的力道降低了許多,失去了先前企圖掙脫人世艱困的力道和能量,頓時產生一種莫名的無力感。

令人難過的是,接續在這樣的無力感後,似乎編舞者並未釐清這樣的事實,最後舞碼情節編舞者安排舞者們是已經衝破了天堂,找到了跳脫悲苦真實人生的出口,但是其實某程度而論只是一種幻象。不單是先前的受傷跌撞不是那麼具說服力,還進一步體現在最後編排了鋼琴的煽情橋段中。女舞者在象徵天堂之光映照的焦點燈裡頭,似乎是要告訴觀眾他們已經獲得了解脫,從人世和地獄間掙脫了出來,獲得救贖。但事實上,透過鋼琴彈奏所傳遞的溫情訴求,某程度完全無法感受到一種突破硬殼的蛻變,更多的反倒是一種妥協和無力感,可惜了先前在舞碼編排中的快速節奏的衝撞感。而這樣的結局,也讓原先要讓觀眾看到希望和擁抱夢想的目的變了調,成了再一次強調人類悲哀宿命的提醒。

《衝撞天堂》

演出|雲門2(陳韻如)
時間|2015/05/09 18:00
地點|雲門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舞者對準音樂的節奏,或是顫動或是撞擊,讓聽覺與視覺達到同步的效果;「和諧」,衝突的在生猛奮搏的舞台上出現。(張薰尹)
6月
01
2015
《崩世光景》反而暴露出更深層的矛盾:當編舞者選擇以性化的動作語彙、親密的身體衝突、搖擺與撞擊來談論失序、末日與青春憤怒時,芭蕾及其變形卻被退置為間歇性的裝飾性畫面,淪為某種錦上添花的象徵。
12月
23
2025
作品選擇在衛武營西區卸貨碼頭這個具高度「層級化」潛力的特定場域表演,卻迴避劇場空間本身的階級性;在本可利用空間層次顯化權力的地方,觀眾卻只看見天花板的最高水平與地板的最低水平之間的單一對位。如此扁平的權力呈現,不禁令人疑惑:這場跨文化和跨領域的共同創作究竟想在權力與勞動的關係上開啟什麼樣的共識?
12月
17
2025
將創傷轉化為藝術,核心不在於「重現災難」,而在於「昇華」與「儀式性的修復」——將難以承受的痛苦轉化為可供共享的表達,並透過集體見證使孤絕的個體經驗進入可供承載的文化空間。莊國鑫透過舞蹈,正是進行這樣一場靈魂的自我與集體修復。
12月
17
2025
因此,賴翠霜將「美」與「權力/宰制」緊密連結,以身體競逐與形塑展現權力的不公。但無論美被視為殘害或階級的彰顯,美麗從來不只是身體被改造的結果,也不僅止於權力本身。
12月
11
2025
《qaqay》所採用的敘事節奏:啟動(潛沈)→積聚與展開(高技巧)→歸返與和解(愉悅)的表現形式,延續了多數傳統儀式的能量循環邏輯。而舞作目前明顯將重心置於:如何把流動的、口傳的身體知識轉化為可記錄、可累積的「腳譜」系統。
12月
10
2025
這種「在場/缺席」的辯證,正是妖怪身體的策略。松本奈奈子讓身體在多重敘事的重量下擠壓變形,將那些試圖定義她的聲音與目光,轉譯為驅動身體的燃料。像狸貓那樣,在被凝視與被敘述的縫隙中偽裝、變形,將壓迫逆轉為武器。
12月
09
2025
每一個清晰而果斷的抉擇都讓人看見意圖,同時也讓人看見意圖之間未被言說的灰色地帶。而這個灰色地帶正是即興演出的獨特之處——因為演者在同時成為觀者,正在經歷那個無法預先掌握的當下。
12月
05
2025
於是在這些「被提出」與「被理解」的交錯中,觀演雙方陷入一種理解的陷阱:意義被不斷提出,我們被迫理解,卻始終只能在意義的表層上抓取意義本身。
12月
03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