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拚搏後,真的有天堂嗎?《衝撞天堂》
6月
01
2015
衝撞天堂(劉振祥 攝,雲門2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458次瀏覽
張薰尹(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所碩士班)

天堂,多麼美好的字眼,代表著最想去的地方,最棒的夢想,所有完美事物的代名詞。衝撞,攻擊性強烈的詞句,要到達最美好的地方,是否都必須走一段最艱辛的路?要到達天堂,需要花多大的努力?需要花多少時間與毅力才能抵達那完美夢想的地方?是否慢慢走,一步一腳印的靠著堅持與毅力就能到達天堂?還是必須奮力一搏,拚盡全身氣力的「衝撞」才能叩響天堂的大門?這是個故事性與畫面性強烈的舞作,編舞家已寫好了劇本,將「奮力到達天堂」作為貫穿舞作的中心主旨,讓每個畫面的呈現都有其邏輯與規劃。

幕啟,舞台背後發出的光線,讓從翼幕緩步走出的舞者成了剪影,就像在社會中隨機碰到的陌生人,在大街上緩步無力的走著,霎時隨處可見的街景被移植到舞台,而舞者不分男女身穿米色及地長裙,觀眾的聽覺中塞滿沒有旋律的電子聲響,卻忽然讓我想起了星際大戰,好像舞台上的空間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不屬於現實的世界。音樂在很多現代舞作中都被用作渲染氛圍或是表達情緒的媒介,編舞家不在意旋律或節奏,讓聽覺與視覺化為兩道平行線,但在此舞作中,舞者對準音樂的節奏,或是顫動或是撞擊,讓聽覺與視覺達到同步的效果;「和諧」,衝突的在生猛奮搏的舞台上出現。緩步移動的舞者,不知為何的抖動起來,從輕微的顫動到無法控制彎下腰的大力抖動,好像在抗拒甚麼不知名的力量,也許是被控制而抖動,也許是為了逃離控制而抖動,最後,他們明明都做過一樣的事情,卻輕蔑的回首看著最後一個瘋狂抖動並喃喃自語的舞者,裝做他們都是正常人般,剛剛的事情只是過眼雲煙,就像許多在基層打拼的人們,咬著牙裝作沒事的過著一天又一天。

舞蹈過程中有大量的舞者橫向移動,每個人或許都有他們追尋的天堂,而也不時地停下來,也許被困境包圍,也許為難關留下,而當某個舞者站在聚光燈下,向上伸長著手抓取著他的天堂,而其他舞者的圍聚,彷彿別人的天堂也是他們的嚮往,他們的手心都劃著一點紅,也許是大力抓取時留下的傷口,也許是努力搏鬥時傷害對方的鮮血,那紅,提醒著觀眾他們的奮鬥,提醒著觀眾他們渴求的心都像手中的鮮血般跳動著。舞至中場,紅白的燈光交錯,好似防空警報來襲,所有舞者脫掉看似優雅美好的長裙,裸著上身大力的跳躍翻滾,充滿爆發力與破壞性的動作,在空中踹步好似攻擊著誰,向某個方向挑釁卻不知敵人在哪,只能奮力的拚著搏著,告訴自己這樣能殺出一條生路,人生何嘗不是這樣,有時大力拚搏卻沒有方向,甚至根本不知該往哪努力,最後拚盡氣力才發現徒勞無功。

舞作最後,編舞家希望這些拚搏都有結果,就像電影結束觀眾總喜歡看到Happy ending,吵雜的電子聲響漸弱,當最後一個奮力跳耀的舞者也倒下,右下舞台走出一個穿回長裙的舞者,美好的聚光燈又打在他身上,他到天堂了嗎?輕柔的鋼琴樂音響起,也許他真的到了天堂,也或許是他累了一天到了夢鄉中的天堂,而右上舞台緩步走出的舞者,重複著剛開場時無奈的步伐,代表著另一群追尋天堂的人們;或許,只有觀眾自己心中才知道天堂是否已經抵達。

《衝撞天堂》

演出|雲門2(陳韻如)
時間|2015/05/22 19:30
地點|高雄市大東文化藝術中心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女舞者在象徵天堂之光映照的焦點燈裡頭,似乎是要告訴觀眾他們已經獲得了解脫。但,透過鋼琴彈奏所傳遞的溫情訴求,無法感受到一種突破硬殼的蛻變,更多的反倒是一種妥協和無力感。(陳逸璋)
5月
22
2015
存在,是《毛月亮》探索的核心,透過身體和科技的交錯呈現,向觀眾展現了存在的多重層面。從人類起源到未來的走向,從個體的存在到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每一個畫面都映射著我們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4月
11
2024
《毛月亮》的肢體雖狂放,仍有神靈或乩身的遺緒,但已不是林懷民的《水月》之域,至於《定光》與《波》,前者是大自然的符碼,後者是AI或數據演算法的符碼。我們可看出,在鄭宗龍的舞作裏,宮廟、大自然與AI這三種符碼是隨境湧現,至於它們彼此會如何勾連,又如何對應有個會伺機而起的大他者(Other)?那會是一個待考的問題……
4月
11
2024
不論是斷腳、殘臂,乃至於裸身的巨型男子影像,處處指涉當前人們沉浸於步調快速的科技世界,我們總是在與時間賽跑,彷彿慢一秒鐘便會錯失良機,逐漸地關閉自身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如同舞作後段,畫面中殘破不堪的軀體瞬間淡化為一簾瀑布,湍急的水流在觸及地面時,便消逝殆盡
4月
04
2024
彷若《易經》,舞者是爻,不同組合就會產生出不同的卦象,衍生不同的意義,賴翃中內心那股擺幅可大可小的企圖,便是讓他的舞作得以產生不盡意的神祕魅力所在。
4月
01
2024
在隘口,震懾行者的不僅為前方異域,亦可能為身後如絲線交織的緣分與關係。當女孩坐在面對觀眾的木椅上,舞者們相繼搬來椅子加入這奇異的家庭相片裡;當他們彼此打鬧、傳遞零食時,僅屬於緊密群體的結構與交流關係逐漸清晰。而樂團的存在被揭示,他們於藍色布幕前的身體及聲音一同成為作品本身,此世界亦產生變化。
3月
19
2024
相似於德國舞蹈家魯道夫.拉邦(Rudolph von Laban)的動作分析論;克朗淳自箜舞圖畫彙整而出的六大元素,囊括了動力流(Flow)、空間(Space)等動力質地,同時也獨立出更精細的身體外在同步與內在過渡之三度空間系統。他運用這樣的邏輯來發展身體表現,同時牆上投影浮現出猶如主機監控軟體的頁面,時刻紀錄著克朗淳的動作速度、音樂振幅與一系列的控制端數據面板。這些面板並不具有回應過去、未來的功能性,彼時的時空已隨著克朗淳逐步放大自身的身體演出,將觀者從古老的傳說漸漸擺渡到當下的恆河上頭。
3月
18
2024
Cheken的祕魯山丘、農夫、巨洞、黑馬、煙霧、水與女兒,這套能指的編撰,原本是波瓦對戲劇的構想,但我們何不把它切換成編舞家基根-多藍視角下的Mám(愛爾蘭語)——意指隘口(mountain pass),也有十字路口的意象,是死絕、逃生或步入險境的未知與詭秘之境,還有牛軛、枷鎖等意,引申為踏上肩負重責的道路。再次回到《界》的開場,那是在煙霧中化身為公羊的普卡,驅魔儀式啟動,應是如此看待catharsis的煙薰,而不是概念已成經典、過於僵硬的左派現代版本。至於《界》的收場,儀式不枉費它給出的覺知素(percept),是收攏於它展開的恢弘氣象:起初,女孩身後逸出煙霧,逐漸籠罩全場,刺眼強光開始直射觀眾,台上的巨型風扇旋出強風,不僅吹散了瀰漫舞台的那團煙霧,且猶如颳起一陣形而上的歷史狂風,撲向我們,連人帶心被席捲、攜往不知所終的八荒九垓。
3月
12
2024
我們可以看見「因為/所以/然後」,在亞倫.路西恩.奧文的劇本中,並沒有絕對穩固的邏輯性,不同人稱的交互運用,一如碧娜.鮑許(Pina Bausch)舞蹈劇場中擅長的「重複」與「拼貼」。這種技法固然有其力度,但熟悉感也油然而生。而舞者的身體表現也呈現出族繁不及備載的程式化語彙,如「Lip Sync」的誇飾肢體、「純肢體」的流動線條,以及「虛擬劇場」般將物件藉由身體呈現等方式,筆者也是將其視為一種多元現象。在這種多元現象下的產物有時不免容易產生疲勞,但有時也會反應出極其特殊的化學變化於舞者的表演狀態之中,就像臺灣舞者林士評被塗成像科特尤斯(Kurt Jooss)《綠桌》中死神扮相,且身著紅衣女裝的姿態時,其呈現出的一種自信與迷人,不僅沒有令人感到絲毫突兀的違和感,反倒有一種牽引般的魔力引人入勝。
3月
1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