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懂的KUSO,簡樸的故事《過氣英雄傳》
7月
17
2017
過氣英雄傳(盜火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150次瀏覽
陳佳慧(社會人士)

一個年輕編劇,出於熱愛,進入了一間布袋戲公司工作。沒想到公司裡不同派系的人馬,竟然在舞台上幻化為各據山頭的梟雄好漢,過招對打。從檯面上的企劃業績競爭,類比成肉身散打。到檯面下搞小圈圈黑箱作業,數位化為line群組和結界。包裝在炫目的武打和喜劇節奏裡的《過氣英雄傳》其實講的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燃燒才華不一定保證能發光發熱。碰到人事傾軋後,你慢慢就會懂得社會運行的潛規則。更唏噓的是,昨日的戰友,可以為今日的利益反目。到最後我們總會明瞭,現實世界,其實遠遠比電玩遊戲更加殘酷不仁。

每一隻菜鳥必經的職場成長記,還能用什麼新鮮方式說?既然辦公室的背景設在布袋戲文創公司,劇中的角色造型理所當然直接Cosplay華麗的布袋戲偶。同時,刻意讓演員的肢體動作,模仿戲偶特有僵硬的線條。口白保留布袋戲氣口,但內容則是茶水間八卦加會議室語言。導演蘇洋徵和編劇王健任,拆解重組布袋戲偶的風格形式,荒謬KUSO,令人發噱。

不管是五六年級生野台啟蒙,還是七八年級生看電視學習,正因為台灣囝仔幾乎都內建了布袋戲記憶體,不管多白爛的惡趣味,都能瞬間秒懂,將職場鬥爭與布袋戲武林大戰,相融在小劇場裡搬演也就沒有違和感了。

製偶和操偶原本是為了擬真人形,今天倒反過來,讓真人模仿、甚至放大戲偶的不自然;或者,讓演員把另外一位真人當成一尊戲偶來操縱,不禁讓人思考,在社會化的過程當中,人,真的完全擁有獨立的自由意志嗎?或者,其實我們會不會也只是被主流價值觀操縱的魁儡而已?

劇中布袋戲公司為了宣傳新戲,開了直播,但是現場突然發生了意外狀況,瞬間宛如楚門的世界露出。為了圓場,只好繼續在鏡頭前面對觀眾強調,這不是意外,而是精心安排的surprise。在鏡頭的前後,又是誰操縱了誰?

筆者曾在牯嶺街小劇場看過蘇洋徵編導的《電台屍令II:終戰屋》。現實與數位世界的進出調度,複雜卻流暢的轉換,令人印象深刻。但因為大嬸我不玩電腦遊戲,所以完全不懂劇中的電玩梗。現在的年輕人在玩什麼?在想什麼?他們的世界,是用什麼組成的?這個逼人老的現實曾令我當場大受震撼。如今意外的在《過氣英雄傳》裡面找到與電玩手遊世代共同的記憶連結,不免仍感到一絲安慰。

雖說三面舞台,與多條進出場動線的設計難免會造成觀賞上的死角,舞台設計也略嫌單薄。不同演員之間的布袋戲肢體線條百分比不夠一統。相對於緊湊的開場,結局的節奏略微緩慢。但總而言之,《過氣英雄傳》穩守故事經線,只要看過布袋戲或者已經進入職場的人,都能馬上進入劇情。換句話說,不挑觀眾,大小通吃。你我都已經坐在好球帶裡,引人發噱的真人版布袋戲,在一片炫目金光中,武力全開,花稍開球。一個老派的故事,用KUSO荒謬的形式來說,仍然饒富新意。

《過氣英雄傳》

演出|盜火劇團、貪食德工作室
時間|2017/07/02 14:30
地點|高雄駁二正港小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編劇王健任與導演蘇洋徵共同創作、發展下,打造出一個結界──於許多細節處進行翻玩,像是辦公椅的升降、桌椅的移動、演員的聚合與走位等,並在聲光、音效/樂的運用下,仍預留其空白處得以形成情緒醞釀的空間。(吳岳霖)
9月
01
2017
在這個江湖之中,多少人在正義與堅持之中滔滔不絕;但王健任似乎不只看到如此。他不動聲色地提示著,在今日新自由主義的時代,只有過氣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古典英雄。(汪俊彥)
8月
30
2017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
劇作前後,笙演奏家宮田真弓,始於自然聲中出現橫過三途川,終於渡過三途川後與謝幕無縫接軌。無聲無色,不知不覺,走進去,走出來。生命與死亡的界線,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分明。
4月
0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