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辨識的混酒《黑夜之後》
11月
15
2017
黑夜之後(魏可 攝,狂想劇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793次瀏覽
方姿懿(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碩士班)

將《黑夜之後》放置在現代都市男女生活中,「黑夜」應是對應著白天每個人如齒輪運轉在大結構裡,必須理性的轉動著讓生活得以繼續,隨著夜晚來臨,個人藉由酒精找到理性解放的自我。因此,酒在這齣戲中,是反覆出現的關鍵字、物件,甚至被比喻成黑洞。而理性解放的狀態,導演廖俊凱則以舞蹈、影像與戲劇交織,企圖呈現一種破碎、失序的樣貌。

在一個演出中,不同媒材的結合要做到能夠讓觀眾深陷於幻境中,而不是保持一個距離觀看,是很困難的事。就像是在觀賞音樂劇,如何讓觀眾在聽到角色唱歌時,不會跳出;觀賞歌舞劇,觀眾看見角色跳舞而不會感到尷尬。如果未能建立清楚的規則可循,那觀眾就要一次次召喚自己的理性來了解當下的視聽究竟是想傳達什麼樣的意念和訊息。

《黑夜之後》在觀眾進場時,已在布幕上投影船隻和大海的影像,那或許是遙想的遠方。演出開始,兩位身著宛如絲質睡衣頭髮一短一長的女演員在舞台上跳舞,布幕上投影著窗。舞蹈結束後,男演員上場,開始有語言。演出被影像、舞蹈和由語言所帶入的故事情節中分割成一片片拼圖,但這些拼圖究竟是邁向一個整體畫面?還是各種黑夜的部分碎片?在跨越每一片拼圖的過程中,我就回到觀看這齣戲的起點,可酒若入喉,不該是要越喝越醉的嗎?布幕上投影著海、船、窗、酒,卻在其中一段舞台上男女演員演出一段離婚夫妻的對話後,以影像方式上演了兩人曾有的過去,這樣的虛實對照是有助於建立氛圍還是破壞想像?上舞台的電視機播放過旅遊廣告,卻也承載演員躺在排練場舞蹈地板的畫面。影像的邏輯是要形成個別脈絡的敘事,還是映襯語言故事的發展?諸多疑惑,使我一直無法從白天過渡黑夜。

幾段沒有前因後果的小故事(像是為了面交五十元公仔特地北上的靦腆男孩,卻碰上了下班後仍然要回應老闆訊息的勤勞正妹,兩人還約在有些價位的酒館。)就像是坐在咖啡廳鄰桌的客人談話,由於不必細究而有許多遐想空間。觀眾也從演員們在這些片段的角色間切換,而得以看見他們的不同樣貌。只是一人分飾多角的背後,是否有脈絡可循?還是基於便利,也讓我感到困惑。

最後,以天亮作結,宣告黑夜過去,《黑夜之後》落幕。看著劇中的角色因為有酒而能在黑夜中尋覓白日無法遇見的自己,可能更加光明或是被黑洞吞噬。看完這齣戲就像喝了一種無法辨識的混酒,因為太想分辨而無法喝醉。

《黑夜之後》

演出|狂想劇場
時間|2017/10/15 14:30
地點|華山烏梅劇院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作品演出藉由「天光」降臨、壁上開花等隱喻,試圖形容當代社會的政治景況,彷彿島內正邁向一條逐漸明朗的道路,跨越歷史的陰霾。殊不知,如今所宣揚的「自由民主」已逐漸成為一種抽象的意識形態催眠劑。
12月
26
2024
「做自己」有時聽起來就像滿街飄搖的旗幟,彷彿有種正確答案;實際也可能不過是一個個向內溝通、與外協商的中繼點,不斷累疊起來的總體。
12月
23
2024
我認為《老派日常》說的是「我」與「我們」的「日常」故事,漫遊、聆聽過程中,店主、城市行走的路人、其他觀眾等都是劇場的「敘事者」,在這種極為普通的新舊交疊的日常裡,以城市的枝微末節作為象徵,得以體會、再現人與地方的溫度情感。
12月
19
2024
此刻回想《青春》,整體抒情風格的表現突出,舞台景觀與調度流暢鮮活,可列為個人近年觀演經驗中存在感相當強烈的小劇場作品;至於「青春是什麼」,或可視其以萬花筒的繽紛剪影回應此自設命題,可惜文本內容涉及時代記憶幅員與政經變遷廣泛,整體脈絡編織手法略顯隱晦、模糊
12月
18
2024
乍看之下,舞台上徒留物件,其他劇場元素,如演員、對白與調度,全部退位,彷彿是劇場中的美學實驗,實際上是向劇場外的世界隱喻了一場由下而上的革命預演。
12月
16
2024
水的流動、直擊心靈的片段式演出,從疾病、死亡、衰老,親情陪伴的痛苦到釋然,當觀眾能夠真的走上台去感受不同位置的角色,或許才能真正跳脫自己墨守成規的觀點,在即興創作與互動體驗中感受到生命的衝擊與真實
12月
12
2024
無論是《他和她的秘密》的論壇劇場(Forum Theatre),還是《錯・季》與青少年共同參與的集體創作,皆致力於構築感性共享與對話的場域。透過戲劇過程的推進,創造出新的感知方式,促使參與者對現實困頓進行超越與重新想像。
12月
12
2024
針對作品的意義來討論,本劇唯一的主題即是劇名,略顯單薄;縱然譯導楊世彭認為除了「真相」,還更深層討論了「謊言」的意義【1】;然則,也僅是一體兩面的層次。
12月
10
2024
從前作到此作,都讓人感到作品內裡含有一股很深的屈辱感,源自非常厚重、塵積的離散與剝奪,譬如當看到阿梅和Briggs在仿新村屋構的舞台上性交時,那是我們都有感的,殖民的傷痛。為什麼那麼痛的話要由女性來說?
12月
0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