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線的交集《光》
8月
23
2017
光(高雄城市芭蕾舞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55次瀏覽
邱華廷(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研究所碩士生)

開演前,觀眾席燈暗下,仍看得到光的存在,手機燈光、安全門燈光、遲到觀眾奔進來門外的燈,光是出口也是入口。上半場就在意識到光的存在下開始了。

卡繆在《異鄉人》描寫了故事主角莫梭因殺了人而入獄,死刑犯在黎明時必須赴押刑場,在深夜接近黎明,等待變得漫長,會輾轉、會不安、會焦慮:「我每天只在白天睡一會兒,一過午夜,我便開始戒備等待。我的雙耳從未聽見這麼多微弱的聲音,又能一一分辨得那樣清楚。當天空染上顏色,嶄新一天的日光流洩進我的牢房時,知道自己的生命又可延長二十四小時,便能感到欣慰。」這樣的狀態和上半場舞者著黑衣、扭曲姿態、頭以頓點展現神經質,燈光以spotlight聚焦,焦慮和矛盾不安感油然而生相似。不僅從視覺看到、也從聽覺聽到:「When we are lost in night, We do not lose our light.When distant suns do break, their light's just awake. This is me, ceasing all my fights, Trusting in tomorrow's eyes.」夜晚和夢境使人把白天隱藏很好的感知放大,恐懼和欲望佔據心靈,像在演單人默劇,似一張張表情誇張的照片,動作之不自然毫無保留地被傾洩、彰顯出來。在觀看的過程中是痛苦的,然而夢境醒來之詮釋,可以是出口或入口、愉快或悲傷、跳躍或低吟、狂喜或憤怒、清醒或暈眩,在這部份編舞者的安排似乎比較往負面的情緒來鋪陳和堆疊。上半場,是個很適合挖掘內心舞作,但如果想要進劇場放鬆可能就較不適切。

下半場跟上半場不同調性,來自羅馬尼亞編舞家暨多媒體設計藝術家康士坦丁使用韋瓦第的四季改編版來編舞,「時間」、「空間」、「力量」三者交錯互相勾勒出不同的畫面。編舞者安裝錄影機在舞者上方(約在燈具處),巧妙利用了投影把舞者的動態用不同的觀賞角度呈現出來,在觀眾席除了平視欣賞舞者也可以透過投影來俯視畫面,著實過癮,彷彿水上芭蕾之動態,也猶如小時候從小小世界看到萬花筒幻化多姿的幾何多彩圖形。舞臺上、由舞者拉出的平行紅線,在投影看起來像是跑道,且舞者是沒有辦法跨越到另一個跑道的,但從平視來看卻發現,低空爬行或者高處飛躍就能到達他方,平行線上的兩者不再沒有交集。因此、透過不同角度的觀看和詮釋,發現萬事萬物都是有轉圜空間的,端看你站在何種角度及方位。最後舞者們坐在舞臺上的不同角落(點),小舞者用線把每一個點串起來進而變成線,女舞者著紅色舞衣,投影幕上會明顯看到面,像極了星星彼此之間的連線。呼應到上半場編舞者賴翃中的話:「晨星雖是一發亮的星體,但在太陽之下卻不易被發現,而黑夜來臨,滿天星辰才正要清醒,怎麼選擇那一顆會指引你正確方向的星體?」

《光》

演出|高雄城市芭蕾舞團
時間|2017/08/05(六) 19:30
地點|高雄文化中心至德堂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所以,「跳舞的劉奕伶」或「脫口秀的劉奕伶」,孰真,孰假?跳舞的劉奕伶必是真,但脫口秀的劉奕伶難免假,此因寄託脫口秀形式,半實半虛,摻和調劑,無非為了逗鬧觀眾,讓觀眾享受。
7月
21
2024
作品《下一日》不單再次提出實存身體與影像身體的主體辯證,而是藉由影像之後的血肉之軀所散發的真實情感,以及繁複的動作軌跡與鏡頭裡的自我進行對話;同時更藉自導自演的手法,揭示日復一日地投入影像裡的自我是一連串自投羅網的主動行為,而非被迫而為之。
7月
17
2024
無論是因為裝置距離遠近驅動了馬達聲響與影像變化,或是從頭到尾隔層繃布觀看如水下夢境的演出,原本極少觀眾的展演所帶出的親密與秘密特質,反顯化成不可親近的幻覺,又因觀眾身體在美術館表演往往有別於制式劇場展演中來得自由,其「不可親近」的感受更加強烈。
7月
17
2024
「死亡」在不同的記憶片段中彷彿如影隨形,但展現上卻不刻意直面陳述死亡,也沒有過度濃烈的情感呈現。作品傳達的意念反而更多地直指仍活著的人,關於生活、關於遺憾、關於希望、以及想像歸來等,都是身體感官記憶運作下的片段。
7月
12
2024
以筆者臨場的感受上來述說,舞者們如同一位抽象畫家在沒有相框的畫布上揮灑一樣,將名為身體的顏料濺出邊框,時不時地透過眼神或軀幹的介入、穿梭在觀眾原本靜坐的一隅,有意無意地去抹掉第四面牆的存在,定錨沉浸式劇場的標籤與輪廓。
7月
10
2024
而今「春鬥2024」的重啟,鄭宗龍、蘇文琪與王宇光的創作某程度上來說,依舊維持了當年與時代同進退的滾動和企圖心。畢竟自疫情以來,表演藝術的進展早已改頭換面不少,從舞蹈影像所誘發的線上劇場與科技互動藝術、女性主義/平權運動所帶來的意識抬頭、藝術永續的淨零轉型,甚至是實踐研究(Practice-as-Research)的批判性反思,也進而影響了三首作品的選擇與走向
7月
04
2024
當她們面對「台灣唯一以原住民族樂舞與藝術作為基礎專業」的利基時,如何嘗試調和自身的文化慣習與族群刺激,從而通過非原住民的角度去探索、創發原住民族表演藝術的樣態,即是一個頗具張力的辯證課題。事實證明,兩齣舞作《釀 misanga'》和《ina 這樣你還會愛我嗎?》就分別開展兩條實踐路線:「仿效」與「重構」。
6月
27
2024
現實的時空不停在流逝,對比余彥芳緩慢柔軟的鋪敘回憶,陳武康更像帶觀眾走進一場實驗室,在明確的十一個段落中實驗人們可以如何直面死亡、好好的死。也許直面死亡就像余彥芳將回憶凝結在劇場的當下,在一場關於思念的想像過後,如同舞作中寫在水寫布上的家族史,痕跡終將消失,卻也能數次重複提筆。
6月
26
2024
對於三個迥異的死亡,武康選擇一視同仁,不被政治符碼所束縛,盡力關照每一個逝去的生命與其相會的當下,揣度他者曾經擁有的感受。不管可見與不可見,不管多麼無奈,生與死跨越重重的邊界。
6月
26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