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與展演—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學院歲末展演《衡》
12月
31
2019
衡(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學系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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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麟懿(舞者/嘉義國中兼任教師)


一直以來,臺灣的舞蹈學院皆有在特定時分進行售票展演的慣例,藉以挖掘該學年潛質舞者的能力與特質,為此,臺灣的舞蹈環境能不斷地被注入新血,甚至將人才輸出至國外舞團茁壯。

挑戰學生各方面表演能力需要極限,學院往往會邀請國內外的優秀編舞家或是校友,為該展演設計節目,制定一個需要被超越的標準,故今年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系歲末展演《衡》之所以值得關注,起於三支作品皆來自歐洲不同國家文化,不僅可窺見學院派的企圖與展望,正逐漸構劃長遠的舞蹈地圖,歐亞兩地也逐步在強化聯繫,成為未來學子外出的橋樑。


隱匿之聲

《隱匿之聲》為英國Hofesh Shechter Company的舞者兼二團排練助理,張建明創作,此作貫徹了Hofesh後搖滾【1】的畫面色彩,更毫不避諱地強化舞團本身原有的身體風格,宛若2016年《SUN》磅礡登場。

張建明利用Prologue-Disappearing Sound-Begin三個章節來呈現兩個段落,彷似日本舞踊「序-破-急」【2】三個篇章的構築,第一段舞者將全身塗抹成蠻荒土著,以極其野性的身體在音樂之間喘息,在這裡舞者強調十足十低重心的移動,即便身體能力還跟不上情緒,但過程中的殘影卻也彷彿重現某一群未知的民族,第二段則直接破題,另一批西裝筆挺的舞者登場並淹沒上半場的舞者,進行毫不留情地屠殺肆虐;作品前後呼應一個民族被另一個民族所取代,或可延伸至為消失的母語系統發聲,低重心的肢體運用成為了一個強烈的身體符號,與最後章節的「Begin」一同嘲諷社會現況,強調人類歷史中從未終焉的悲劇輪迴。


以舞為鏡,可以知興替

張建明於2014年北藝大研究生畢製「嬲」中開始發表創作《黑洞》,2017年更成為焦點舞團的大師作品,當年他擅用回溯的長鏡頭使觀眾一窺作品原貌,與如今之作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黑洞》曾透露張揚而放的男女慾望,對應起《隱匿之聲》,蠻族的情慾是否於作品必要,則是有待時間慢慢咀嚼。

Hofesh早期曾待過以色列Batsheva Dance Comapny,其動作根本隱約有GAGA Dance*的味道,脊椎的本能擺動帶動肢體無設限的張牙舞爪,此次北藝大再一次透過張建明將這些技法傳遞給莘莘學子們,抹去古典技法的菱菱角角,甚是難得。


墮落的天使,如極簡的身體聖歌

由Roslyn Anderson與Shirley Esseboom協助重建的《Falling Angels》,為捷克編舞家Jiri Kylian的經典舊作之一,以Steve Reich的極簡音樂當作基底,整場的鋪排如飛魚跳躍在流動的浪潮當中,相較於張建明創作的《隱匿之聲》,《Falling Angels》像是一整牆的象形文字,八名舞者以極快的速度構畫出毫不間斷的身體風景,更徹底展現了學院派該具備的能力專業。

在北藝大作品重建的歷史中,不論是以舞譜解讀尼金斯基《牧神的午後》,或是科特.尤斯《綠桌》,大體上都是屬於硬底子的創作,在每一個節拍上考驗舞者的基本能力,同時行政上也花費了相當的成本,這樣的資源挹注是否使學生舞者更容易與國際接軌,回顧許芳宜、張建明、李貞威、田采薇、吳孟珂等旅外舞者,似乎有了印證。


原地踏步或許是一種落伍

臺灣的舞蹈環境與海外其他國家相比,有毫不遜色的能量正在活躍,只是殿堂式的創作居多,時常撐大了觀眾的胃口,並提升了藝術的高度而不勝寒,學院如一座座舞蹈工廠輸出優秀的舞者,以供社會賞用,但如何將作品平民化,筆者認為還是在教育的普及與藝術的推廣,在不過分強調草根性而忽略品質,複雜龐大的作品又能舉重若輕的前提下,著實期待可以看見更多觀眾,走進各個不同的場域去親近藝術,包含義大利籍編舞者方浩宇的《Burqa》在內,這些作品的價值都必然能可大可小,邀請到更多元的群眾進駐。


註釋

1、「後搖滾」一詞被認為是源於1980年中期,由評論家Simon Reynolds所提出,用來形容搖滾樂樂器做非搖滾的事情,並在節奏、音色及和弦進行等上頭進行改造。

2、「序破急」為日本室町時代中雅樂等傳統藝術代代相傳的術語,也是能劇的一種結構;序-背景交代、破-劇情轉折、急-煞尾。

3、Gaga是來自以色列Batsheva Dance Company的原創術語,為藝術總監Ohad發展來適用於專業舞者以外的身體用法,其概念包含「Lena」、「Luna」、「Biba」與「Oba」。

《衡》

演出|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學院
時間|2019/12/12 19:30
地點|臺北藝術大學展演藝術中心舞蹈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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