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憶被混為一談《憶像實驗室:離開時請關門》
1月
21
2017
憶像實驗室:離開時請關門(美好的事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18次瀏覽
陳明緯(國立台南大學戲劇創作與應用學系學生)

美好的事劇團由一群年輕劇場工作者組成,於2016年3月甫立案,至今尚未滿周年,卻已有藝企合作的經驗,於去年年底在高雄ikea進行「客廳小劇場」的演出,實踐了劇團想將小劇場中的美好事物帶給大眾而不媚俗的理念,也持續將戲劇的力量和感動傳達給城市中的每個人,此次劇團一號作品之所以選擇在非傳統劇場空間演出也可從而得知。

《憶像實驗室:離開時請關門》由編導林禹緒改編自臺南文學獎舞台劇本獎優等作品《憶。像》,以「海馬迴記憶功能改造手術」為序幕,為了消除病人的心理疾病,在簽署手術同意書後,醫生進入病人的夢境(情感記憶)中進行重組和刪除,各個角色也開始變換關係。在第一場飾演醫生的演員(黃信衛飾)進入夢境後卻成為疑似介入病人(簡韋樵飾)情感的第三者,待夢境結束後,演員所飾演的角色關係又再次被顛覆,起初看到的病人(簡),其實是醫生對於過往記憶的投射,時空交錯、現實與夢境來回穿梭,如同劇情大綱中所提到的「所有記憶與回憶無限重疊……你/妳究竟是誰?而我到底又是誰?夢境故事越來越清晰但也越來越模糊……」

若針對故事中的人物關係與難題分析,本劇呈現了丈夫對於妻子精神異常的內疚與她過於愛子而產生嫉妒兩者矛盾的心理衝突、角色面對理想與感情之間的抉擇、朋友與情人關係的認定、面對親人離世的悲愴和心理創傷等問題。無論在夢境或現實生活中,這些都困擾著角色的生活和心理健康,也因此造成夢境/想像與真實的重疊,兒子的長相在夢中變成介入感情的第三者,而自己其實並不是夢境中的主角;現實生活中的故事是屬於病人的,身為醫生治療病患,卻因家庭因素也需要被治療……。將這些矛盾、衝突串成一個事件,觀眾看到最後會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了解醫生與病人的身分在夢境中被交換,這讓筆者想起了電影《催眠大師》的劇情,從頭到尾心理醫生與病人的視角錯置,直到電影最後十五分鐘才揭開此伏筆,但比起《催》,本劇在觀賞完的當下也只能勉強將人物關係兜起來,更多對於支線故事的理解、同個演員扮演不同人物的安排等,是需要走出劇場後沉澱思考,方能抽絲剝繭,理出一套完整的劇情脈絡。

在空間的運用上,選在一個地下室不大的空間進行演出,帶給觀眾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卻也建立了演員和觀眾的親密度,彷彿批上隱形斗篷進入劇中參與角色的生活,很容易感受到其情緒渲染。同場觀眾有人在看到母親因兒子過世而精神分裂時數度泛淚。觀眾席將舞台切分為兩個空間,演員藉由穿越觀眾席轉換夢境與現實的場景,但也因為此設置顯得觀眾席過於擁擠,建議每場約開放二十至二十五名觀眾較適合演出空間的大小。因為非正式劇場空間,使用簡易的軌道燈、傳統燈泡和自製燈罩來營造整體氛圍,可以看見其用心程度不因器材或經費而受限。而在演員的部分,多位演員皆為在學學生,也是首次參與售票演出,在這部角色關係交錯的作品中,飾演相同角色的不同演員能詮釋出角色因應不同時空、心理狀態的差異,實屬可貴,雖在演出中能見其因與觀眾距離太近而稍為緊張,仍不影響其表現,唯需注意說話時的舌尖後音(ㄓ、ㄔ、ㄕ、ㄖ),以免發生讓觀眾在感受劇情緊湊節奏中被迫出戲的遺憾。

如同宣傳海報上所下的小標語「臨床小劇場」,身為觀眾的我「臨床證實」《憶》一劇所帶來的魔幻寫實,實際參與了這場將回憶、想像和夢境重疊的實驗。對於美好的事劇團來說,一號作品有如此水準確實讓人期待未來的演出,也盼望劇團能將美好事物帶入更多人的生活。

《憶像實驗室:離開時請關門》

演出|美好的事劇團
時間|2017/01/15 19:30
地點|Eco Design Lab 永續設計實驗空間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
劇作前後,笙演奏家宮田真弓,始於自然聲中出現橫過三途川,終於渡過三途川後與謝幕無縫接軌。無聲無色,不知不覺,走進去,走出來。生命與死亡的界線,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分明。
4月
09
2024
兩個劇目分在上下半場演出,演出意義自然不單純是揭示狂言的作品,而是透過上半場年輕演員演出傳統劇目《附子》,表示傳承傳統的意味,下半場由野村萬齋演出新編劇目《鮎》,不只是現代小說進入傳統藝能,在形式上也有著揉合傳統與現代的意義。
4月
08
2024
對此,若是回歸本次演出的跨團製作計畫的起點之一,確實達到了節目單上所說的「展現臺灣皮影戲魅力」。因為,除了現代劇場的場面調度、意象經營、表演建構,我們也能在作品中看見了「序場」的傳統皮影戲熱鬧開場,也有融入敘事文本角色關係演變的新編皮影戲,兼顧了傳統與創新的美感意趣。
4月
0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