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騷動的真實《話語靜止時》
11月
28
2017
話語靜止時(三十舞蹈劇場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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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韻棻(台灣體育大學舞蹈所研究生)

人與人之間溝通是相處之道,話語之中稍有的停頓卻產生許多意識交流與互動情感。三十舞蹈劇場編舞家張秀萍著此次編創出〈話語靜止時〉和〈傾聽我說〉兩首「關係」之作,表達出社會大眾日常與他人互動所經歷的情緒變化及自我內心的交錯複雜。

〈話語靜止時〉一開始由法文歌曲〈Kiss Me Again〉揭開了序幕,在輕鬆詼諧的音樂中舞者們身穿暗色系棉質便服,以身體後仰雙腳往前邁步的方式出現,特別令人注意的是舞者兩手後彎呈現爪狀,呈現出手提重物般無法自由輕鬆行走的意圖,也和音樂中的氛圍有明顯的對比。接著不同象徵性的道具輪流出現,顯示出與人話題中的相關性,先是由女舞者手拿拖把布盤走進舞台中央,將拖把布盤繞過頸部後開始出現反覆擦拭身體的動作之後,似乎是擦去不必要的錯誤抑或是洗去身上的汙穢。

另一位女性舞者身體筆直的進入舞台手上拿著一本書,將其閱讀後把書用力闔上並丟至地板後,舞者開始使用手掌心與臉面對面的共舞來想像與自我對話,刻意凸顯出不想侷限於書中知識的抗爭。緊接著是群舞舞者們隨著被帶進舞台的時鐘,開始以圓圈方式不斷的行走跑動,如同漩渦般無法逃脫。編舞者使用道具的本身都具有強大明顯的暗示,在音樂與無聲中透過肢體語言與物件的互動,把關係中裡的被迫倉促、不情願、壓迫焦躁不安的情緒一併顯現出來。

下一段女性的獨舞則運用單手不斷的指向清楚的目標卻又反覆使用另一隻手拉回;舞者的眼神時而銳利、時而迷茫,反覆訴說著搜索、獲取和掙扎,以聲樂和小提琴兩段音樂,搭配舞台燈光的切換,做為切割空間和時間的表現方式,來顯示自我狀態的進入與抽離。

隨著音樂、燈光及舞者切換頻率的增加和一開始象徵性的道具不斷的回歸舞台,在層層交疊之下,舞者們使用不斷以強而有力的跳躍、拉扯來引導觀眾進入了一個負面情緒的引爆區,並在持續爆炸性的音樂干擾後,舞台上留下了一名舞者眼神顯露出恐懼,身體掛滿了舞作一開始出現的所有物件,在舞者快速渣體流動下物品消失,只留下成堆象徵性的幻影。最後,舞者迅速並強而有力的刺破在地板上所有的黑氣球後,走向剩下的那一顆白氣球輕輕拿起,此刻舞者透露出特別珍惜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白氣球放在地板後慢慢離去。其餘的舞者們也分走向氣球低聲呢喃後離開,最後一個舞者用食指指向氣球後,結尾歌sarahi響起,舞者背對觀眾一個個離場,留下空盪的空間與白色汽球的對話,彷彿訴說著人與社會價值不斷的對抗與矛盾象徵,赤子之心應被喚醒和保護,結尾也巧妙的利用視覺和音效的反差來製造觀眾深刻的印象。

下半場〈傾聽我說〉也呼應著前一首舞作,在觀眾席燈未暗時已經由一位男舞者走進舞台中背對大家開始,此時觀眾的交談聲也成為了背景音樂,等待著觀眾的話語靜止。燈光漸暗後,舞者上方的影像中出現同一位舞者的半身投影,舞者與影片中的自我短暫的互視後,其他幾位舞者也相繼走進舞台中,舞者們的自我空間明顯,也著重於與影片中自我的對話,互不相干的結果如個人空間般默默的設限出自我的地盤。當影片開始改變出現單一個臉部器官攝影,放大了自我的感官知覺,由此開始與外界接觸,舞者們之間的關係也開始感變。從小片段的雙人舞,從搭肩、跟隨、互相拉扯等簡單日常基本動作到接近暴力式的拉扯推擠,表達出自我的空間與他人的關係,這樣的場景令人聯想到日常生活中人之間的互動,我們可以選擇漠視、關心或者激情緒動甚至暴力的回應。

相較於〈話語靜止時〉的音樂和道具使用的頻繁,下半場使用了連續不間段的編舞、音樂及影像讓觀眾體驗另一種無言的累積,不知是刻意的安排還是巧合,編舞者再次選擇給予觀眾大量資訊後使用鋼琴背景音樂和空曠的舞台結尾,此時回首上半場的作品,讓人有種既視感的錯覺。

兩首舞作都從個人單體且在無聲狀況下延伸出不同的人際交流與對應關係和自我定位,猶如一股不安的煩躁不斷影響四周和擴大猶如現今資訊爆炸的社會,這樣的擴張效應下,自己是否會被同化?又或者獨善其身?而慌亂過後所剩下值得珍惜的又是什麼?無限的空虛或許不如表面,而是精神上另一層的的昇華。

《話語靜止時》

演出|三十舞蹈劇場
時間|2017/10/21 19:30
地點|嘉義縣表演藝術中心實驗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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