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舞蹈劇場以七位舞者演出上、下半場共八十五分鐘的舞作,編舞者張秀萍擷取舞者們自身的生活經驗,以及加入戲劇與默劇的方式,配合投影幕科技化,編創出獨樹一格的現代舞作。
一開場,舞者們以手在身體後方呈現倒C的手勢、胯骨往前推進的行走方式出場,由圓的動作發想完成。舞著們把拖把、書本、氣球及面具帶進場,透過舞者與道具間的互動,傳達自身的故事給觀眾。拿拖把的舞者,動作乾淨俐落、瞬間到達下個定點,手勁一用力拋上空中,圓的拋物線吸引了所有目光,直話直說又達到現實社會的圓融說話技巧可謂高深內斂;而拿著氣球的舞者神秘的出現在舞臺上,不斷摩擦它,卻又極力在保護它,把它包在胸前內收且緩慢的動作,欲言又止,想說出真心話又怕傷害對方的心理,呈現掙扎又卑微的心態。最後全體舞者不斷快速移動穿梭在舞臺的各個角落,每個人手持的東西都不一樣,身體不斷迅速抖動,最後目光及燈光都落在一名手持書本的男舞者,他面向側幕,把頭慢慢轉向觀眾席,臉部面無表情,手上不斷在翻閱他的書本,似乎想告訴我們些什麼,最後燈光慢慢漸暗。
接下來的動作都脫離不了「指」這個動作,以食指為目標,帶領舞者們的肢體動作以及明確的方向,像是用手指在身體上探索,流暢的曲線一目了然,或是以手指為尖端,迅速劃開了前方的空間,似在逃避現實,想要掙脫現狀,跳開以往被束縛、被剝奪的權力,以俐落且快速的身體呈現心中吶喊。而音樂以聲樂為背景時,舞者們動作質地會放輕、放慢,但音樂切換回小提琴時,舞者們呈現的動作是細碎且快速的。下一段時又是不同感受,五位舞者在左上舞臺一字排開,站在最外側的兩位舞者拼命想要掙扎說些什麼話,像似在拜託對方傾聽自己想說的話,但站在倒數第二位的舞者們都無視於他們,用單手撐住他們的頭及脖子,鄙視的看著他們做無謂的舉動,而正中間那位舞者呈跪姿狀態,他的眼睛及耳朵都被旁邊的人給摀了起來,看似很痛苦,動作呈現內縮的狀態,燈光就慢慢漸暗了。
最後一段是一位舞者站在中間,以默劇的型式在說話,內心很掙扎、很痛苦,而其他舞者分別從左右舞臺出場,手上拿的道具都不同,唯一一樣的道具是氣球,以嘴咬及手夾的方式進場,六位舞者越拿越多氣球丟在男舞者身上,舞者一個一個把它刺破,留下最後一顆輕撫它,放在地上,而其他舞者圍成半圓形指著那顆氣球,以手指劃過脖子的舉動慢慢向後退,告訴他並且帶有警告的意味,這時只剩下舞臺有燈光,留下一位舞者,以食指輕放在嘴巴上,在用另外一隻手慢慢蓋住它,往上舞臺方向走,燈光漸亮,舞者們身體質地很放鬆,最後摀住其他人的眼睛及嘴巴,慢慢的結束了舞作。
下半場開場,一位男舞者從左舞台走了出來,用戲劇的方式呈現與空氣對話,誇張的表情及激昂的動作,讓觀眾屏住了氣息許久。其他舞者紛紛上了舞台,用激昂的身體語彙和空氣憤怒的對話,舞者們的手都像是在抓東西,拼命想往上面找到什麼,以身體擺盪的動作來位移,群舞也不時做出丟、甩的動作元素,雙人舞的擁抱及互動,也立即推開彼此,甚至激烈的掐住脖子不讓對方說話,移動大步且追逐。原本似開心的舉動到後來都變了格,用力的甩開、強制的控制、製造聲響讓對方的抖動、用衣服蓋住對方的頭,讓對方受限在那個框框,影射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複雜的,透過暴力的肢體語言,劃破了表面上膚淺的關係,想要控制人的慾望、想要你只傾聽我說話,呈現最真實的情緒。後來全體舞者站在上舞臺一字排開,用力的指向上方的投影幕,而投影幕投的畫面是人的五官被分開各自為政,不削的眼神、想說話的嘴唇,用力呼吸的豬鼻子,憤恨不平的感覺。但後來改變成輕柔且緩慢的音樂時,全體舞者以搖擺之姿聚集到左上舞台,每個人看向不同的方向,最後慢慢回到正上方,前排的兩位舞者手牽了起來,慢慢的微笑回頭看向觀眾,敬禮謝幕。
看完整齣舞作心中掙扎的情緒一直難以平復,說明了人與人之間複雜的關係,看似友好的狀態下,心底其實已經歇斯底里到瘋狂的地步,想說的話也因為某些原因而沒辦法開口,想要逼迫你只傾聽我說話,卻又壞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像是這舞作的核心「氣球」,編舞家把它注入了一些每個人該有的說話權力意念,想保護它卻又怕它讓自己受傷害的心情,使用了擬人的手法,看似簡單的一顆氣球,卻又隱含著社會上的現實人際關係,很直白又說到心坎裡的意象。《話語靜止時》給予我一個頻頻點頭、默默認同的心態,進入社會、職場上,明明是一件簡單而輕鬆的事情,卻又沒有機會能說出口,在掙扎與複雜的情緒下,默默把話吞回心裡,微笑過著重蹈覆轍的日子,繼續生活。
《話語靜止時》
演出|三十舞蹈劇場
時間|
地點|新竹市文化局演藝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