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是情感的溝通,也是文化和記憶的傳遞。在《喚魔香》中描述的更是世代的對話與善惡的對立。各分場幾乎都用不同的香來區別,也以香貫串全場,然而嗅覺的呈現較難具體讓觀眾聞香品味,因此從演出中可察覺到劇團傾盡全力地透過視覺和聽覺來打造香氛中的氛圍。從燈光冷暖急緩的設計,窺探到香魔師紫霄報仇和白狐顧青霜報恩的殊甚意味,同時主角袁熙內心的性格轉變,與對養父母舊怨、養育恩情的衝突,以及與李承玉手足情感的呼喚,皆能看到以視覺補強文本的嗅覺來烘托情感與打造戲劇空間。
從音樂的設計與曲風的表現亦能聆聽出香味的氤氳飄渺與層次裊繞的遞嬗。演出過程中加入了變臉與大型杖頭傀儡的使用,打造出魔幻奇特的「金光戲味」,不僅能表現香魔詭譎高深的法力和陰鬱幽暗的形象,更增添畫面張力!利用燈光和現代舞台的科技將製香與鬥香的明爭暗鬥表露無遺。
香本無好壞,卻因不同的使用者、對象而交織出人性、魔性與善性不同的立場。職是之故,對於人物的刻畫與角色性格的描摹更應細膩推究。劇中的角色除了袁熙和養母因事件的影響而顯現性格與情境上的轉化,其餘人物性格明確但卻流於平面而顯得不生動。然袁熙是因香魔的蠱惑引誘所發,但養母劇末因兒子承玉對於當年火燒宅實情的告知,就對袁熙的積怨從此捐棄前嫌?且袁熙不滿繼母多年偏愛親生兒才離家的關鍵情節並未解套。
「填詞之難,莫難於洗滌窠臼,似欲脫舊來窠臼,故設事力求新奇。」從文本來看因香立了主腦,也將劇情導向新奇創意的設計,卻因台詞過多直述的自報情節,無法錦心繡口做到說但沒道破,因此少了讓觀眾對劇情推敲猜想的趣味,也減少了戲劇張力,彷彿劇作家自設了局卻又快速白了局,不免又落入窠臼,讓觀者看頭就知道尾。劇情中白狐娓娓道來事情始末,與香魔直白的講出新仇舊恨,以及養母與袁熙的對話闡述過去火燒事件,會令人不禁揣想事件的推演與角色動機的堆疊,已到非說不可、或非得和盤托出的地步?
回到《喚魔香》的意旨,其世代間不同的製香方式也帶給觀眾發省。傳統創製講求的是亦步亦趨、扎實穩健的功夫,而非貪快與一步登天的作法。反觀現代人的處事行為與上一代的迥異,在追求創新立意的思考,應借鏡故人舊事並鑑往知來。在貴求匠心獨運之時,能稍或理解思考古人的慧詰與訓示。站在前人的肩膀另闢擘劃抱負時,亦能恪守人性的良善美德,如此魔不生也不會被魔誘導,善終將能發揚。
覽看整場戲的創作巧思,雖然文本的深度與力道稍嫌不足,劇團卻巧妙地運用劇場元素彌補在劇情上的短絀,料想應該所費不貲!蓋因如此,亦才能讓走入死胡同裡的文本儼然獲得還魂香,打造一場刺激精彩且別開生面的魔幻金光戲。倘若未來演出前能在台詞上再多作琢磨,興許能更跳脫口白落於工具性的使用,也才能讓香的劇情更耐人尋味。
《喚魔香》
演出|秀琴歌劇團
時間|2018/06/17 14:30
地點|高雄大東文化藝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