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財、敗物、集體無意識《谷德,搖搖搖》
11月
22
2016
谷德,搖搖搖(劉悅德 攝,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899次瀏覽
徐亦德(中央大學客家社會文化碩士班研究生)

走進劇場,即呈現層次分明的歐式古樸城鎮布幕,預示接下來的劇情層次起伏,偶有破爛顛簸。舞台的最遠處,盡頭,是白光熠熠的白城堡,閃耀、象徵著谷德的文化燈塔與光輝,吊掛在正中間,時而旋轉閃耀,時而搖搖欲墜。《谷德,搖搖搖》在台詞的使用上,透過不斷提到年代、地名的敘述,創造時代、地理位置的混淆感與反差,在古樸的歐式服裝之下使用智慧型3C設備,如此的衝突感讓觀眾產生「時代錯置」的感知,進而使觀眾跳脫到更高的視角,成為整個谷德居高臨下的觀察者,觀看整起發生在新年期間的聖誕饗宴。

導演透過描述故事的各種隱情,隨著劇情推進逐漸把冰山的稜角構築,同時也使我們意識到冰山之下巨大複雜的人性與權力流動。金季蓮這個角色,作為整齣劇的重點人物,他的財勢影射出當代敗物、重商的造神象徵與描述。當錢財堆出權勢,富人布展施捨、吸引崇拜,形式上已經難與宗教劃分界線,「神的形象」已然在金錢的堆築中展現出來。然而,除了紙醉金迷的權力遊戲,整齣劇也探討了官商勾結、過往情愛的疊加,讓整場復仇之旅,顯得更有可看性。

整齣劇透過眾多的描述來闡釋過往印象。在白城堡潔白的外表下,隱含著陳舊不堪的回憶,難以收拾整理;族群紛爭與離散議題同時因著金季蓮的過去而被挖掘,友情與愛情的瓜葛,使得谷德的暴富已然是金季連的成功報復。然而,改造需要的是毀滅,在搖毀谷德的價值觀同時,華麗回憶與悲愴過去一一被揭露,全劇以寓言譏諷當前社會處境,並以作家一角呈現出眾人的無奈心境。無比的誘惑難以一人之力抵擋,滾滾的錢財卻造成的無法想像的毀滅洪荒。

多場整齊的歌舞以搖晃且誇張的肢體展現人類原始的拜金與媚俗,在爭取開發與希望、文化被玷汙與染指之中不斷糾結,時常難以區分谷德的案例到底是共利還是相害?時空拉扯到距離千里的歐洲,一個看似遙遠卻又靠近的時代年份,好像那麼陌生,卻又時常覺得熟悉至極。回首當今現況無不充滿諷刺,當世人價值觀再再扭曲,指鹿為馬、積非成是成為常態,在資本主義掛帥的頭銜、華麗詞語衝擊下,無不一再顯露出當代追求前衛的同時卻常懷舊過往美好單純的矛盾心理。回首嘉年華式的開場,大家以古樸的技藝上街,這樣對於先祖文化的緬懷瞻仰,相對於都市更新、無止盡的開發,文化才是真正的無價的寶藏,卻也都漸漸的被資本主義襲奪而消逝而商品化。

最後,吟遊詩人的畫龍點睛與潤滑,為普羅大眾的心聲抒發,無奈與悲愴百感交織,成就了的也必然犧牲,但我們又能如何是好?

《谷德,搖搖搖》

演出|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院
時間|2016/11/12 19:30
地點|臺北藝術大學展演藝術中心 戲劇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小狐狸這一段從原鄉到陌生地的遷移歷程,彷若當代高移動率、移工人口與北漂的狀態,使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不只是一齣成長童話,更像一面折射現實的萬花筒。
7月
10
2025
與其說《你說的我不相信》談論被掩藏的歷史,更像是因歷史而觸發的記憶,藉由演員一再重複扮演,呈現「開槍那瞬間」的角色演繹與心境模擬。
7月
09
2025
在這裡,是印度需要《三個傻瓜》,得以進入全球的標準化秩序之中,無論是寄望在劇中更為呈現「印度」的故事,或是打造模糊的「亞洲」,更或是希望更全面地在地化改編以致於可以看到「臺灣」
7月
08
2025
這個提問,既讓華英真正地踏上了娜拉的離家之路,重新組織了讓妍青得以登台的新家庭;卻也讓這部作品從自歷史與性別結合起來的雙重議題中,找到快速又簡便的脫身之道
7月
03
2025
在多語交織的日常音景中,理應有著不同語言各自獨特的抑揚頓挫、節奏起伏,呈現豐富而繁雜的聲音想像;可惜高度仰賴聲音敘事的《乘著未知漂流去》,最終也如其語言策略般趨向穩定單一,陷入固定頻率的迴圈。
7月
03
2025
這齣戲,潛在著對戰爭的譴責,因為潛在,所以深刻地內化了戰爭難民的人道關切;然則,進一步呢?如何探究戰爭何以發生?並從民眾的觀點出發,追問戰爭難民流離失所以後,將何去何從?
7月
01
2025
果陀劇場《三個傻瓜》改編自2009年印度寶萊塢經典《三個傻瓜》(3 Idiots),不僅具歷史意義,也面臨極高的轉譯門檻。如何在忠於原著精神的基礎上,透過文化在地化的重組,讓這部挑戰傳統教育體制故事與臺灣當代觀眾產生情感連結,無疑是一大挑戰。
7月
01
2025
本劇意圖戳破的人性,就這樣縈繞在兩人迥異的身分之間。顯然,小天是真心想幫忙,但我們卻也很難指責意欲維持尊嚴的阿修有什麼過錯,一切只因這幢大廈的結構已扭曲到讓任何善意,都只能被錯解為上對下的傲慢。
6月
30
2025
《上樑》演繹的與其說是勞資關係,不如說是創作者內心戲的兩種掙扎。而最為荒謬之處,還在於這種理想與體制的二選一,居然是讓工人的身體代為殉道,以維持創作者站在反體制立場上的純潔性。
6月
30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