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體之前與之後《開弓》
12月
10
2012
開弓(長弓舞蹈劇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772次瀏覽
李時雍

延續著上週「新人新視野」《合體》中,張堅豪與弟弟堅志、堅貴「對動作的可能性作探索」;這一週,標誌著「第一親兄弟舞團」的長弓舞蹈劇場的創團演出《開弓》,相對地更像是一次階段性的回顧和呈現。《合體》之外,其他四支舞碼含括了近幾年堅貴在「舞躍大地」競賽的獲獎作品〈分·吋〉(2012)、〈Red idea〉(2012)、〈格局〉(2011),另有一支堅志編作〈越馬背〉,而風格不約而同地橫跨現代和芭蕾,或以詼諧幽默的戲劇性編排,展現舞者的身體技巧。

〈在合體之前〉,或可視之為《合體》在編創歷程上的「之前」,或其實更是展演時序上的「之後」;結構上最大的改變便在於原初連結第一(音樂:〈Infra 5〉)和第三段(〈Lillies Of The Valley〉)之間那長段以三人在台側台中換穿著衣服、似有意展現某種「即興發展」的過程與其所象徵(換穿彼此的身形之可能或不能)被刪減了,代之以小段走位便進入次段。然而堅豪此修改(或「之前」概念)反令「新人新視野」《合體》中作品情緒節奏延續上的問題得以變得緊密。於是,如何在整體結構和所欲呈現的主題之間得到平衡,成為了他需要解決的問題?而在動作上,堅豪對於發動連帶自各關節動作的發展、或對街舞風格的興趣,有意思地也帶給身體「合體」所予人的某種機器組構之感。另外一提則是這一次簡約單色的或藍或紅的背幕(燈光設計:李建常)賦予了作品更具象徵性的氛圍。

〈分·吋〉和〈格局〉則呈現了堅貴發展自空間和畫面上的創意。〈分·吋〉藉由了舞者手中弓弦將身體轉化為琴身,從雙人中琴弦所經之處所連帶細緻的動作回應,及至空間中抽象的對位∕錯位關係;〈格局〉則是透過上舞台黑幕所隔出的小塊空間創造出觀者遊戲般的視覺效果:舞者反覆從幕後滑行穿過,突然自如同門敞的過道間露出身形,隨即隱沒另一側幕後,一隻手從左側出帶到右側的消失,或橫著身探出的頭,地面反彈出現甫消失的小球;舞者們並從幕後到幕前,最後再回到幕後,層次分明。然而相對於去年十一月在基隆市文化局演藝廳的得獎演出,此次〈格局〉或因藝術廳空間大小的差別(坐席與舞台的距離、台上的深度、黑幕所設之處等),而使得某一些原設定為觀看死角的遮蔽之處沒有精確地完成。

堅貴另一支〈Red idea〉和堅志的〈越馬背〉則同樣是藉由道具設計(長桌或椅子),以彷如詼諧默劇的橋段,呈現現代芭蕾的身體和動作,並不時可見《合體》中某些發展的原型;而三人外,舞者黃郁翔、韋安在其中也都充分展現了個人的古典技巧和戲劇演繹能力。

或許是創作場域的差異性(競賽vs. 創作計劃),除〈在合體之前〉外,其他四支呈現著編舞概念上相對的同質性:以情境設計展現豐富的動作技巧,著重在畫面和舞者關係的層次上,工整也偶有創意,卻似乎僅及於此。反而是張堅豪〈合體〉作為其中最近期之作,更回到了身體和動作(尤其從個人到他人)可能性的思考和展開上;也因此對我而言更傾向於將《開弓》當作一次回顧性的作品展,如何能在長弓創團之後呢,藉由創造他們自身創作的場域,展開幾個人在舞蹈和身體上的好奇和嘗試,「合」不同身體風格,如堅豪現代、堅志堅貴的芭蕾之「體」,往後,也「合」其他編舞者、跨領域創作者之「體」,或許是從此開始才正能觀看的問題,展開如同張堅豪在《合體》演出前受訪曾說,「舞蹈對我來說,是藉由作品表達我的思考,某一部份,就是想要堅持我自己的初衷,因為我們關心,所以我們創作!」如此期待著長弓的他們,在合體之後。

《開弓》

演出|長弓舞蹈劇場
時間|2012/12/01 19:30
地點|國立臺北大學展演中心舞蹈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所以,「跳舞的劉奕伶」或「脫口秀的劉奕伶」,孰真,孰假?跳舞的劉奕伶必是真,但脫口秀的劉奕伶難免假,此因寄託脫口秀形式,半實半虛,摻和調劑,無非為了逗鬧觀眾,讓觀眾享受。
7月
21
2024
作品《下一日》不單再次提出實存身體與影像身體的主體辯證,而是藉由影像之後的血肉之軀所散發的真實情感,以及繁複的動作軌跡與鏡頭裡的自我進行對話;同時更藉自導自演的手法,揭示日復一日地投入影像裡的自我是一連串自投羅網的主動行為,而非被迫而為之。
7月
17
2024
無論是因為裝置距離遠近驅動了馬達聲響與影像變化,或是從頭到尾隔層繃布觀看如水下夢境的演出,原本極少觀眾的展演所帶出的親密與秘密特質,反顯化成不可親近的幻覺,又因觀眾身體在美術館表演往往有別於制式劇場展演中來得自由,其「不可親近」的感受更加強烈。
7月
17
2024
「死亡」在不同的記憶片段中彷彿如影隨形,但展現上卻不刻意直面陳述死亡,也沒有過度濃烈的情感呈現。作品傳達的意念反而更多地直指仍活著的人,關於生活、關於遺憾、關於希望、以及想像歸來等,都是身體感官記憶運作下的片段。
7月
12
2024
以筆者臨場的感受上來述說,舞者們如同一位抽象畫家在沒有相框的畫布上揮灑一樣,將名為身體的顏料濺出邊框,時不時地透過眼神或軀幹的介入、穿梭在觀眾原本靜坐的一隅,有意無意地去抹掉第四面牆的存在,定錨沉浸式劇場的標籤與輪廓。
7月
10
2024
而今「春鬥2024」的重啟,鄭宗龍、蘇文琪與王宇光的創作某程度上來說,依舊維持了當年與時代同進退的滾動和企圖心。畢竟自疫情以來,表演藝術的進展早已改頭換面不少,從舞蹈影像所誘發的線上劇場與科技互動藝術、女性主義/平權運動所帶來的意識抬頭、藝術永續的淨零轉型,甚至是實踐研究(Practice-as-Research)的批判性反思,也進而影響了三首作品的選擇與走向
7月
04
2024
當她們面對「台灣唯一以原住民族樂舞與藝術作為基礎專業」的利基時,如何嘗試調和自身的文化慣習與族群刺激,從而通過非原住民的角度去探索、創發原住民族表演藝術的樣態,即是一個頗具張力的辯證課題。事實證明,兩齣舞作《釀 misanga'》和《ina 這樣你還會愛我嗎?》就分別開展兩條實踐路線:「仿效」與「重構」。
6月
27
2024
現實的時空不停在流逝,對比余彥芳緩慢柔軟的鋪敘回憶,陳武康更像帶觀眾走進一場實驗室,在明確的十一個段落中實驗人們可以如何直面死亡、好好的死。也許直面死亡就像余彥芳將回憶凝結在劇場的當下,在一場關於思念的想像過後,如同舞作中寫在水寫布上的家族史,痕跡終將消失,卻也能數次重複提筆。
6月
26
2024
對於三個迥異的死亡,武康選擇一視同仁,不被政治符碼所束縛,盡力關照每一個逝去的生命與其相會的當下,揣度他者曾經擁有的感受。不管可見與不可見,不管多麼無奈,生與死跨越重重的邊界。
6月
26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