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戲承載了台語文化《羅庭良救駕》
11月
09
2016
羅庭良救駕(財團法人私立西田社布袋戲基金會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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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浩瑜(戲劇愛好者)

原本帶著滿滿的自信來到劇場,想說身為忠實的鄉土劇觀眾,我的台語程度應該可以讓我有能力輕鬆觀賞這齣掌中戲。不料,十句裡約略只有兩句聽得懂。

台語文化的意義應更被台灣年輕一代重視與學習。我這時才發現,原來語言的用詞深淺與使用時機都能適切反映出一國文化力的強弱與在溝通上的企圖心。雖然在台灣,台語能見度高當然可以歸功於熱門的鄉土劇,但與布袋戲相比,它似乎不那麼具有歷史味道,也缺少了作為台灣文化代表作的深度。

雖然無法理解近八成掌中戲的說書台詞,卻能明顯的感受到布袋戲劇本的台語與鄉土劇所使用的是多麼不同:腔調、韻味、流暢感。看戲之前,我還非常的以台灣鄉土劇紅到東南亞為傲。但在剛接觸掌中戲這個型態的藝術後,我才發現,能代表台灣,並能讓台語文化發光發熱的不會是鄉土劇,而是布袋戲。布袋戲裡的文化深度不僅以語言 (台語) 展現,另外還有歷史故事、國樂、(說書)表演方式與戲偶演出環環相扣,共同組成。與其說布袋戲僅僅是散播台語的工具,我覺得它更像一個魔幻劇場或藝術,把台灣文化深植於老一輩台灣人的心中。它的豐富度與層次感讓就算不懂近八成台詞的我卻能透過戲偶各自獨白時的肢體語言,腳色相互間的互動關係與以勸世風格的劇情特色大致掌握劇情走向,並即刻把劇情發展以英文翻譯給外國友人了解。布袋戲式的台語如文如詩,充盈著腳色不同的個性與當下的情緒,或長或短,或慷慨或惆悵,展現出的張力與氣勢也就此而有所不同。

我並非了解這是否為經典的劇情結構,但就這場掌中戲的故事看來,那時可能流行傳奇性的故事,意即故事裡總有邪惡(如劇中操控妖術的人)與正義的一方(神仙類)。邪惡方徹底搗亂後,正義方再出來斬妖除魔,扳回情勢,結束這場鬧局並贏得眾人喝采。似乎在告訴觀眾:「歹事不可做,歹路不可行。」可以想見,古早時代透過這樣的方式向後代子孫傳遞道德觀或者做人處事的觀道理。聽起來可能落於俗套,但我並不這麼想。身為觀眾的我那時全神貫注,情緒全然跟著說書人與戲台上的演出走。每當看到武打場面,腳色們行雲流水般的互相比武時,總會感到緊張。在分出勝負的剎那又會感到非常過癮。而當腳色中箭受傷放聲哀嚎時,更是會為腳色發起憐憫之心,自己觀戲時所有的情緒起伏實在是很有趣。

國樂伴奏讓說書人說書時更具有節奏感,再搭配上布袋戲師傅仔細專注的操弄,每個腳色似乎栩栩如生,被賦予生命,就連戲偶要坐下或者在刀劍交鋒時的頓點都抓得恰到好處,節奏忽快忽慢,著實讓我目不轉睛。當氣氛輕鬆愉快時,音樂顯得短促輕盈。當氣氛悲傷時,音樂拉長徐徐。當氣氛緊張(腳色在追逐)時,音樂緊湊熱鬧。我沒辦法想像缺少了配樂,布袋戲會變得怎麼樣。

看完演出後,我覺得非常感動,也很激動。雖然不是生長在那個布袋戲至上的輝煌年代,卻因掌中戲而讓我與老一輩的台灣人連結,共同去想像或回憶以前年代的美好與簡單。我不希望這個屬於我的根即將漸漸地枯萎收縮。看戲後,我發覺現場像我這樣二十出頭的青年屈指可數,大多是老人跟小孩。我希望,這項傳統藝術能再次發光發熱,或以另一種方式讓更多台灣青年能發現在「老人娛樂」大標籤背後的無限寶藏。

看著前方幾排觀眾黑黑的後腦勺海,彷彿置身於熱鬧的露天野台戲看戲。大家緊來,好戲上場!

《羅庭良救駕》

演出|新西園掌中劇團
時間|2016/11/05 14:00  
地點|大稻埕戲苑曲藝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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