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符碼,踽踽獨行《墨色似白》
2月
24
2021
墨色似白(南台灣藝術舞蹈團提供/攝影劉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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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婷容(中山大學劇場藝術學系學生)


垂掛於舞台前方的全白投影幕上,投影著一位紅衣女子,正手扶古箏琴弦,錚錚淙淙;左方另一名投影的舞者婆娑起步,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在虛幻的泡影前,一位身穿素白衣裳的舞者盤腿正坐,恰似佛教經典中於菩提樹下悟道的王子悉達多。各式東方的符碼,明白地建構著《墨色似白》的主結構,如古箏、節氣、禪、墨白、陰陽合相等。

在劇情結構中,透過二十四節氣中的「驚蟄、小滿、白露、大雪」作為推進主軸。開場的驚蟄,象徵春雷響動、萬物萌發,舞者的身體隨著古箏琴音搖晃擺盪,動作多透過下盤的力量帶動肢體扭動,可惜的是兩位台上舞者的動作不太一致,於視覺的呈現中出現快慢拍的差異。小滿則象徵在人民辛苦耕耘中,作物結穗,果實開始灌漿;白露意味天氣漸涼,「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齊」,舞者們手拿豐滿稻穗,不時出現拱背、踱步、收割的行動,藉此將舞者象徵成於農地中腳踏實地勞作的稼莊人家;最後一場大雪,象徵陰氣最盛,盛極而衰,即將迎來另一個陽氣萌動的時刻。

不難看出《墨色似白》希望透過四季遞嬗的更迭,象徵人們在生命中的追尋與探索,此符旨的表現於最後一場「流浪者之歌」最為明顯。流浪者之歌最早為德國作家赫曼赫賽的文學作品,赫賽幼時因想成為詩人,逃離了父母為其安排的神學教育,執意進行生命本質的自我追尋,進而創作出文學作品《流浪者之歌》(Siddhartha)。雲門舞集的創辦人林懷民,就曾在走訪印度瓦拉納西恆河畔後,領悟佛教中提及的存在與當下,也透過「流浪者之歌」作品編舞,獻給在生命中追求真理的旅人。

墨色似白(南台灣藝術舞蹈團提供/攝影劉人豪)

流浪者之歌的舞蹈動作相當經典且具有特色,舞者在舞台上利用工具,將稻榖/雪花,緩慢地畫出「同心圓」,起點亦是終點,結束亦為永恆。在《墨色似白》中也運用了此象徵性橋段,大雪可以代表萬物蕭條雪白、也可以解釋為迎接下一個循環的起始。季節替換、時間流轉,循環的意義是「無我」、是「沒有絕對」。呼應著《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釋文中提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東方道家無為的概念,調和著陰盛陽衰,也留給藝術創作者十分充裕的空間發揮創造,東方身體文化的覺醒也成為現代舞蹈的主要命題之一。南臺灣藝術舞蹈團將本次的作品設立了一個綜觀框架,內文的東方符碼血肉運用甚深,但同時也值得思考,如何展露自身的獨特性?同樣都是以東方文化做為溝通媒介,又該如何在眾星繁耀的夜晚中,找到屬於自己獨特的道路和光芒?

《墨色似白》

演出|南台灣藝術舞蹈團
時間|2021/02/06 14:30
地點|高雄正港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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