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上流後的時空意識對話─《門禁社區》
5月
03
2024
門禁社區(動見体提供/攝影林育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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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周依彣( 國立臺灣大學戲劇學研究所在學)

為了追求生命張力的極致,踏入禁忌的區域內是必經的路程嗎?

《門禁社區》,探討的不只是「禁」本身的神祕以及誘惑性,更是開啟「門」走進去的人性本身,重新思索人生的存在與否,短促與永恆。偌大的「祥瑞聚落」內,所謂有生活品味的「上人」,過著弔詭的美好生活,追求的純潔與高貴、平靜與祥和,諷刺的是,這裡卻曾是一個葬送自由生命的悲慘之地。而小雯一家的入住,究竟是參與了與世俗之人相異的「上流」,亦或者只是踏入了一場與普世類同的束縛?

《門禁社區》以雙線結構處理了在祥瑞社區中發生的一連串「不祥瑞」事件。在僅九十分鐘的演出中,該劇意圖處理了許多人性層面的思考面向,剖析人性、救贖自我以及隱藏和揭開黑暗的過往。然而可惜的卻是,故事主題意欲討論的觀點和深度又廣又深,卻未在有限劇情中完整表達出其預期的張力,而顯得故事主題不明顯且連結性薄弱。

兩個時空的故事以汪家女兒小雯意外走入地下室中開啟,蜘蛛網中化為粉末的蛾,激起了小雯重新思考自我的意識,隱喻了劇中核心探討的自由和生命張力的展現。然而,或許是該場的緣故,小雯(王渝萱飾)原本應該是本劇中核心的關鍵人物,帶動了劇情的推動與過去時空的連結,在夢中與作家相遇並且以意識進行了話。但卻未達到這種效果,反而更像是讀詞機器,並且雙眼失神的凝視前方,無法展現出少女經歷刺激後瞬間成長思索的概念。


門禁社區(動見体提供/攝影林育全)

相對於小雯,作家(李明哲飾)這個角色刻畫的則相當出色。不僅細膩的處理了身為作家渴望劇作張力的內心,「我可以為孩子死,但我不會為了她放棄自我」,致力追求極致的偏執狀態,更處理了角色中的「瘋」與「不瘋」之間的矛盾糾結。禁,禁錮的不是無法在市區生活而被迫務農的他,是他將自己囚禁在了狹小的心房中,與家庭無法和諧相處,更不願聽妻子的話以藥物控制自己的精神問題。作家想進入的狀態是一種超意識的空間,在那裡他窺視生命、洞察人性,他害怕自己一但離開了那種迷離的狀態,文思便再也無法泉湧。因此,他甚至不惜傷害女兒來保持這樣極致的瘋狂,讓自認最佳的癲狂方式進行生活的軌跡,最後造成了無法抹滅的悲劇,從此沉淪在了永恆的悔恨中。

鐮刀的互相傷害,情感流動的相互交流,我們是彼此的救贖者嗎?

在這個充斥著生活品味的高級社區中,卻有著各式不可告人的祕密。究竟在這座包裝華麗的豪宅中,還有多少腐敗的複雜人事?靠詐欺領和解金入住的汪家、有著不可言說關係的主委和律師,在主打「品味」、「格調」的高級社區中,他們真的不一樣了嗎?

導演運用燈光,在作家和妻子對話前都加入彼此拿著鐮刀想砍對方的轉瞬畫面,彷彿是揭露了每個人心中的那層「心魔」,也就是黑暗陰鬱的一面。人人都有,卻都在克制隱忍著。即使是有愛的戀人,卻也可能迷失在日常反覆的無常中。鐮刀象徵的或許不僅是傷害,更是因為在這層道德枷鎖中,每個人心中都有了執念、有了無法割捨的慾望,但卻都沒有迸發出來。住在祥瑞社區的每個人都有著自我認為最重要的,更各有著不可言喻的秘密。如同數十年前那對彼此已經到極限的作家夫妻般,在日常的平靜中,等待著一個臨界點的爆發。而他們的鐮刀則砍斷了那些所謂的高貴和格調,斬斷了主委和張律師的偷情、保險金的詐領,最終祥瑞社區悲劇的成為了一個被視作打卡的鬼屋。

最後的對話,誰是誰的救贖者

當小雯與作家妻子在這個頹敗的社區相遇後,他們成為彼此心靈的慰藉,傾訴了各自走向遠方的親人。與那個落水女兒同名的小雯是意外還是注定,已被揭開的瘡疤是被掩蓋還是癒合,站在舞台中心的兩人,誰又是誰的救贖者。或許沒有所謂誰以為的如何,那個成為禁忌的社區,終歸是因為人,因為決定而落寞,所有的禁忌都來自於內心的抉擇,而非生命的高低。

《門禁社區》

演出|動見体
時間|2024/04/19 19:30
地點|臺北表演藝術中心 藍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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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禁社區》給人的啟示不應是退守平庸,而是盡你所能,做到底,做到極致,並以每個人自身的條件,盡力去做。再者,小雯理應不是為了背書平庸而來的,且有許多懸而未表的課題尚未展開,雖然編導已經佈線了。這條線,纏結了性、家與國家,唯有通靈者的囈語才能打碎文謅謅的腔調,穿透體制化、保守主義者的象徵層,講出它的困局、流動與盡其可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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