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軒(自由工作者)
《大家都想做音樂劇!》場景設定為攝影棚,觀眾進場時舞台上有工作人員忙著打點事情,這樣的戲前戲讓觀眾一進到現場就能感受到作品的氛圍,在觀賞時也能更快速的進入作品。觀眾適應空間,同時演員也在感受今天觀眾的氛圍。演前須知拋棄冷冰冰的字正腔圓,改以說唱歌曲熱鬧開場。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藉由「掌聲+尖叫」的字牌和觀眾建立默契,這樣的小互動非常有趣。
另外一個演出中與觀眾很重要的互動─投票,也是《大家都想做音樂劇!》最主要的一部分。由OD(曾志遠飾)主持的「大家SHOW」錄影現場,一出手票就賣光光的藝術總監李宇君(詹喆君飾)和新銳作曲家Brian(蔡恩霖飾)兩方激論 ,以音樂劇在觀賞或製作時常見的問題提出各自見解,同時進行現場觀眾投票。我們觀看、我們參與,觀眾彷彿一同經歷了音樂劇產出的提案會議。
不管是哪個選項,都無法保證選擇了哪一邊,觀眾就會買單,票房就會大賣。這一篇想談的是關於四個問題裡,在選項背後的共同價值。
一、題材選擇:想看小情小愛小清新,還是取材歷史事件。看似一大一小的選項,任何一邊,探討的議題都離不開人性。慾望、情感、迫害、抗爭,而這些歷史上不斷重演的事件,依然持續發生在當代社會。要加入時空穿越或靈魂交換的情節也無不可,最重要的核心還是「要說什麼事?」,創作方想要藉由事件提出什麼樣的觀點?作品能不能提供對話的空間?想要對時代、對人類拋出什麼樣的質問?觀眾買了票,就是進來看:你要說什麼?
二、原創或經典歌曲:選擇量身打造的原創歌曲還是如《MAMAMIA》由流行歌曲組成的Jukebox。原創有原創的新鮮,經典歌曲有著無可取代的神聖地位,就像每個台灣人心中都有自己認為第一名的滷肉飯。要在劇情中安排適合的歌曲,選曲、改編的難度不亞於寫出原創歌曲。音樂像是長長的樓梯,順著樓梯恣意起舞,穿越山林,都只是為了讓想說的話傳到彼端,這裡的彼端,是觀眾。
《大家都想做音樂劇!》2020版本劇照(唱歌集音樂劇場提供/攝影Kito Li)
三、傳說中的字幕機:「星星」還是「醒醒」?詞曲咬合牽動著觀眾聽覺接收結果,日常對話都會出現聽錯詞、會錯意的誤會。歌詞加上樂器、旋律的堆疊,大腦來不及辨識聽覺所接收到歌詞裡精闢的針砭,失去了文字本身的力量,像是一桌山珍海味,狼狽吞下了許多東西,卻想不起來珍饈的滋味。《大家都想做音樂劇!》工作人員用字卡和觀眾互動,影像設計用影像控制觀眾,如果字幕成為影像的一部份,那麼字幕機的角色興許就有趣多了。
四、唱歌和說話的比例:人本來就會唱歌、跳舞,藝術乘載了超越語言所能表達的情感。一直唱歌或一直說話,都會讓聽覺疲憊。歌曲出現的時間點,是否更優於說話以推動情緒的表達?只是為了唱而唱,那麼去聽金曲大補帖就能得到滿足,好好說話與把歌唱好同等重要,如同上述第二點所提:都只是為了讓想說的話傳到彼端。
《大家都想做音樂劇!》所提出的四個問題,都與觀眾緊密相關。身為觀眾,也很好奇投票結果和時間有沒有影響,去年和今年有沒有不同?午場和晚場有沒有差異?演出團隊本身又怎麼看待這些數據?
詹喆君所飾演的君姐,歌聲嘹亮暢響,遊刃有餘地駕馭各種不同曲風;蔡恩霖深情卻不煽情,充滿魅力的轉音,分寸掌握得剛剛好;曾志遠像是香料,即要製造衝突,又要當潤滑劑,還得肩負與觀眾互動的任務,一句「現在沒有百老匯了」,說得令人感慨萬千。觀眾保持距離的參與現場,讓作品在可控範圍內把事情說清楚,還能得到觀眾及時的回饋,觀眾也因為互動環節的設計與作品產生連結,更容易引起共鳴。
劇場這條路,總是磨人心志,即使困難重重,依然願意投入全身心去拚搏,唱歌集音樂劇場喜歡音樂劇喜歡到做了一齣音樂劇來談音樂劇。就像張清彥所飾演的觀眾,即使身上只剩下八百塊要活到下個月,生活捉襟見肘,戲票一張八百塊卻是毫無猶豫的買下去,對任何表演團隊來說,能遇到這般熱情觀眾的支持,再辛苦也都值得了。
《大家都想做音樂劇!》
演出|唱歌集音樂劇場、故事工廠
時間|2021/03/26 14:30
地點|台北 親子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