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現生命中的挑戰《馬勒第七號》
3月
12
2019
馬勒第七號(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326次瀏覽
陳瑾瑜(臺灣藝術大學舞蹈學系碩士在職專班)

演前導聆,是由德國萊茵芭蕾舞團藝術總監暨首席編舞家馬汀・薛雷夫(Martin SCHLÄPFER)與國家表演藝術中心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藝術總監簡文彬進行對話,馬汀・薛雷夫提到馬勒第七號終曲,因第五樂章部分被評為過份膚淺,並以上一樂章作延續。指揮家所遇到的困難是,如何在最後一個樂章裡,做出一個好的結尾?但本次演出,編舞家透過舞者肢體呈現、服裝變化以及舞者於舞台上發出的聲響,將樂曲的遺憾透過敘事的線,由舞者表達出來。

《馬勒第七號》的開場,印入眼簾是偌大的舞台、極簡的舞台設計,一位男性獨舞者緩緩步入舞台揭開了序幕。編舞家薛雷夫以整首馬勒的交響曲編舞,舞台成為整個世界的縮影,在全場八十分鐘未間斷的舞作中,舞者戲劇性的轉換,時而穿著靴子,時而穿著芭蕾硬鞋、軟鞋,或是赤足在台上,分離與緊密間,不斷重複交錯,像是將生命中的苦痛與煩惱被用力踩踏、驅盡。當舞者穿著厚重的靴子及暗色的大衣,舞動中,不論由靴子、硬鞋敲擊地面所發出的節奏,在快速聲響加上男、女舞者充滿爆發力的跳躍動作,加上令人震撼的現場演奏,筆者的情緒波動亦隨著舞者所呈現的肢體語彙以及細膩的情感詮釋,進入編舞者所編創出豐沛的悲歡愛恨情節。

編舞者所採用獨特的「多元畫面的拼貼風格」,擷取世界脈動的片段,舞作中緊湊的編排,每段故事情節張力十足,以超脫邏輯、如夢似幻的手法呈現。在第二樂章中,一男一女的舞者,演譯著充滿情欲又驚險的決鬥場面,前後形成強烈的對比,隨之而來的是兩位女舞者,一位脆弱不堪及一位極其敏感,不斷在不同面向中進行身體對話,之中出現三位粗暴的男舞者注視圍繞,結尾時一位男舞者先是充滿強烈的肢體表現,最後卻抖動著身體潰倒在地,在分段的舞作中,皆有著對比性的元素,將觀眾不斷帶入時而高張的情緒,時而抽離,當中精湛的雙人舞技巧更令筆者著實著迷。

《馬勒第七號》在終章,舞者們與黑色的坐椅共舞,編舞家以嚴肅幽默的方式,具體呈現生命中的種種挑戰,在一段所有男、女舞者們,從慢步繞行坐椅至狂奔的過程,激烈搶奪僅有的位置,舞者似乎詮釋著,勝者為傲與敗者的落寞,在激烈的競爭下,尾聲由穿著硬鞋的女性獨舞者獨自站立於坐椅上,宛如強者生存孤立疏離的現實。

馬汀・薛雷夫被譽為音樂直覺感受力強大的編舞家,將自己獨特的編舞風格注入當代的芭蕾美學,此作相當人性化且感人,舞者細膩的情感詮釋使編舞者的作品更深動人心,相信在經典的舞蹈肢體和編排手法背後,能讓台下的觀眾結合自身的經歷並引發共鳴,從作品中獲取不同的生命體認。

《馬勒第七號》

演出|德國萊茵芭蕾舞團
時間|2019/03/03 14:30
地點|衛武營歌劇院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崩世光景》反而暴露出更深層的矛盾:當編舞者選擇以性化的動作語彙、親密的身體衝突、搖擺與撞擊來談論失序、末日與青春憤怒時,芭蕾及其變形卻被退置為間歇性的裝飾性畫面,淪為某種錦上添花的象徵。
12月
23
2025
作品選擇在衛武營西區卸貨碼頭這個具高度「層級化」潛力的特定場域表演,卻迴避劇場空間本身的階級性;在本可利用空間層次顯化權力的地方,觀眾卻只看見天花板的最高水平與地板的最低水平之間的單一對位。如此扁平的權力呈現,不禁令人疑惑:這場跨文化和跨領域的共同創作究竟想在權力與勞動的關係上開啟什麼樣的共識?
12月
17
2025
將創傷轉化為藝術,核心不在於「重現災難」,而在於「昇華」與「儀式性的修復」——將難以承受的痛苦轉化為可供共享的表達,並透過集體見證使孤絕的個體經驗進入可供承載的文化空間。莊國鑫透過舞蹈,正是進行這樣一場靈魂的自我與集體修復。
12月
17
2025
因此,賴翠霜將「美」與「權力/宰制」緊密連結,以身體競逐與形塑展現權力的不公。但無論美被視為殘害或階級的彰顯,美麗從來不只是身體被改造的結果,也不僅止於權力本身。
12月
11
2025
《qaqay》所採用的敘事節奏:啟動(潛沈)→積聚與展開(高技巧)→歸返與和解(愉悅)的表現形式,延續了多數傳統儀式的能量循環邏輯。而舞作目前明顯將重心置於:如何把流動的、口傳的身體知識轉化為可記錄、可累積的「腳譜」系統。
12月
10
2025
這種「在場/缺席」的辯證,正是妖怪身體的策略。松本奈奈子讓身體在多重敘事的重量下擠壓變形,將那些試圖定義她的聲音與目光,轉譯為驅動身體的燃料。像狸貓那樣,在被凝視與被敘述的縫隙中偽裝、變形,將壓迫逆轉為武器。
12月
09
2025
每一個清晰而果斷的抉擇都讓人看見意圖,同時也讓人看見意圖之間未被言說的灰色地帶。而這個灰色地帶正是即興演出的獨特之處——因為演者在同時成為觀者,正在經歷那個無法預先掌握的當下。
12月
05
2025
於是在這些「被提出」與「被理解」的交錯中,觀演雙方陷入一種理解的陷阱:意義被不斷提出,我們被迫理解,卻始終只能在意義的表層上抓取意義本身。
12月
03
2025
導演是否在此拋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是「擁有選擇的自由」?還是「社會的期待引導至預設軌道」?當少女最終光著腳穿上洋裝與高跟踢踏鞋,她不再只是「少女」,而是被形塑、也試圖自我形塑的「女人」。
12月
01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