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肢體喜劇的本質 《Bad Eggs壞蛋》
12月
10
2015
Bad Eggs壞蛋(玉米雞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11次瀏覽
碧斯蔚.梓佑(玄奘大學影劇藝術學系專任講師 )

當幕升起時,我看到了玉米雞劇團試圖滿足大小觀眾劇場口味的企圖心。

親子劇,顧名思義就是需要兼顧成人與兒童,讓孩子看到想像力,讓大人看到演出的另一個層次;但若仔細剖析,一齣戲若要同時考慮兩種觀眾族群的特質,需要找到兩者之間共通的語彙,而這無非是考驗編導的功力。玉米雞劇團編導涂也斐的處理方式就是拿掉大部分的語言,前半場兩名壞蛋(皮蛋和蛋包)互相惡作劇的表演,純粹以演員的肢體和精準的喜劇節奏呈現,而非傳統兒童劇常見的手法—化戲劇動作為滿場洗腦的口號,以至於觀眾終將被教條式的語言淹沒。在《Bad Eggs壞蛋》的場上,回歸肢體喜劇的本質─演員跟演員之間互動的節奏,並能即時從觀眾的反應,得知該喬段的節奏是否成功獲得共鳴,這些都是觀眾最直接的回饋,也是場上演員最大的挑戰。

紮實的肢體訓練,較常見於傳統戲曲和國光劇團等傳統表演藝術,台灣的現代戲劇則多半重視語言更勝肢體,動物角色的扮演也容易被輕忽。但百老匯《貓》劇中,為了讓觀眾看到真正的「貓」,演員的訓練期即長達六個月,只為了將身體的姿態轉變為貓。《Bad Eggs壞蛋》下半場的三隻猴子維持半俯身的姿態長達四十分鐘之久,加上服裝成功的輔助,讓猴子的角色不只是穿著猴子戲服、會嗚嗚叫兩聲的「演說家」。玉米雞製作團隊很認真地看待台下的觀眾,全劇融合了馬戲、雜耍、翻騰、武術及歌舞,雖然劇中演員離梅耶荷德的完全演員(Total Actor)還有一段距離,但編導對角色特質的掌握,加上流暢的表演和緊湊的喜劇節奏,彌補了表演的小缺陷,並且擄獲了所有大小觀眾的注意,現場不只充滿孩子歡樂的笑聲,同時成人觀眾也在這場親子喜劇中偷了片刻卸下心房,莞爾一笑,找到自己的赤子之心。

台灣商業親子劇的走向,其宣傳方式不外乎以大偶、大佈景、或是具有「教育」的內容做為宣傳方向,但實質演出卻是矮化孩童與爸媽,或缺乏完整故事性。反之,有些團隊雖具有視覺藝術性和劇場美學,但故事的敘事角度仍以成人的視角為主,演出中可能會出現觀眾對美學的讚賞,卻少了台下孩童的回應與能量。

從節目單所列名單,能推估玉米雞劇團的《Bad Eggs壞蛋》在資金籌措上,幾乎來自票房,可想見對劇團的壓力著實不小;但明顯能看見劇團企圖將「親子的劇場還給親子」,也試著以喜劇及「不說教」作為創作的理念。筆者以為台灣的公部門還無法欣賞這樣的企圖心,熟不知如此的企圖心,才是將劇場拉回故事為本質的途徑;教條式的說故事方式,反而掉入十八世紀劇場,彷彿演出只是具有教化功能的一種模式,孩子看了戲,總覺得只是將爸媽平常的惇惇教誨,換成穿上戲服在說教的童話故事人物。試問,具有寓意的故事,不都是在故事之後思考其中真諦,而非不停地放在台詞中被歌頌嗎?

《Bad Eggs壞蛋》

演出|玉米雞劇團
時間|2015/11/14 19:30
地點|新竹縣文化中心演藝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小狐狸這一段從原鄉到陌生地的遷移歷程,彷若當代高移動率、移工人口與北漂的狀態,使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不只是一齣成長童話,更像一面折射現實的萬花筒。
7月
10
2025
與其說《你說的我不相信》談論被掩藏的歷史,更像是因歷史而觸發的記憶,藉由演員一再重複扮演,呈現「開槍那瞬間」的角色演繹與心境模擬。
7月
09
2025
在這裡,是印度需要《三個傻瓜》,得以進入全球的標準化秩序之中,無論是寄望在劇中更為呈現「印度」的故事,或是打造模糊的「亞洲」,更或是希望更全面地在地化改編以致於可以看到「臺灣」
7月
08
2025
這個提問,既讓華英真正地踏上了娜拉的離家之路,重新組織了讓妍青得以登台的新家庭;卻也讓這部作品從自歷史與性別結合起來的雙重議題中,找到快速又簡便的脫身之道
7月
03
2025
在多語交織的日常音景中,理應有著不同語言各自獨特的抑揚頓挫、節奏起伏,呈現豐富而繁雜的聲音想像;可惜高度仰賴聲音敘事的《乘著未知漂流去》,最終也如其語言策略般趨向穩定單一,陷入固定頻率的迴圈。
7月
03
2025
這齣戲,潛在著對戰爭的譴責,因為潛在,所以深刻地內化了戰爭難民的人道關切;然則,進一步呢?如何探究戰爭何以發生?並從民眾的觀點出發,追問戰爭難民流離失所以後,將何去何從?
7月
01
2025
果陀劇場《三個傻瓜》改編自2009年印度寶萊塢經典《三個傻瓜》(3 Idiots),不僅具歷史意義,也面臨極高的轉譯門檻。如何在忠於原著精神的基礎上,透過文化在地化的重組,讓這部挑戰傳統教育體制故事與臺灣當代觀眾產生情感連結,無疑是一大挑戰。
7月
01
2025
本劇意圖戳破的人性,就這樣縈繞在兩人迥異的身分之間。顯然,小天是真心想幫忙,但我們卻也很難指責意欲維持尊嚴的阿修有什麼過錯,一切只因這幢大廈的結構已扭曲到讓任何善意,都只能被錯解為上對下的傲慢。
6月
30
2025
《上樑》演繹的與其說是勞資關係,不如說是創作者內心戲的兩種掙扎。而最為荒謬之處,還在於這種理想與體制的二選一,居然是讓工人的身體代為殉道,以維持創作者站在反體制立場上的純潔性。
6月
30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