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的同志運動,雖然離「平權」還有段距離,但是在商業市場上,同志題材還真是一門好生意,不過這門生意稍有不慎,卻會將同志運動長年努力爭取到的空間,全給淪陷掉了。
臺北藝術節邀請來自遙遠威爾斯的雪曼劇團,上演用大量威爾斯語的男同志音樂劇《懺情夜》,巧妙將威爾斯/英國(倫敦)、同性戀/異性戀,關於邊緣/中心位置的辯證,來敘述四個好朋友的相聚,及一個年輕男孩的加入,產生的種種愛恨情愁小故事。全劇並沒有一個完整的線性邏輯故事,主軸放在於倫敦發展不順遂,回到威爾斯小鎮的詩人安奈林身上,以他為中心連結參與聚會的其他人,藉由這次相聚的談話及事件,將每一個人的形象漸漸顯影。而編劇的這種手法,還蠻適合將劇本發展成電視影集,其故事可以跟隨著事件,繼續發展下去,不過舞台劇版以一個晚上為時間長度,詩人安奈林經過一夜的狂歡放縱,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清醒,感受到溫暖「愛的大合唱」(約十餘人的合唱團合唱)。
全劇最精彩的,是導演的手法,其將單一的場景(只有沙發客廳、酒櫃及階梯平台),化為劇中發生的各個室內外場域,並配合背景音樂、歌曲及燈光的變換,相當流暢、情緒精確地連接一段又一段的劇情。當然,演員的表現也不差,只不過故事完全以語言來鋪陳,大量快速的機智幽默、色情、流行音樂、電影、明星…話題,配合著他們之間,平凡、無傷大雅的小衝突,看不出演員更進一步的演技,尤其五個角色的形象差距不大,各角色間的層次感可說是很弱。
比較有疑問的,還是編劇眼中的同志形象,鎮日露骨談性、時常多P、夜店狂歡、喝酒嗑藥、口不離流行…,這五個人所做的,剛好又都是異性戀社會對於同志的刻板印象,當然,絕對不是所有男同志都過這種生活,但刻意掉入同志的媚俗形象,到底有什麼用意?況且,藝術作品的最大敵人就是「媚俗」(及不處理「媚俗」),因為這扼殺了人們最重要的想像(就像在本劇中,完全看不出同志在刻板形象外的真實)。另方面,關於威爾斯方言及歌曲的運用也有同樣的問題,似乎永遠都是點綴,很難感受到主體(威爾斯文化?)。
而能維持全劇110分鐘的,就是其快速的臺詞,雖然無法深掘真情感,但劇情張力還能維持,特別是詩人的詩意獨白,展現了劇作家的文學功力;不過因為要配合看字幕,觀眾很難在快速的時間中,細細品嚐其美麗的詞句。
就像劇中演員特別提到好幾次台灣及台北,看似是在關心這個地方,可是船過水無痕,到底只是個討好的小動作。但是放在同志議題上,這門生意這樣作,究竟是在關心同志議題,還是傷害同志形象,恐怕還是有些爭議。
《懺情夜》
演出|威爾斯雪曼劇院X威爾斯民族劇團
時間|2012/09/01 19:30
地點|台北中山堂中正廳